太平子并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所以他便直来直去的询问了。
刘业和朱云一愣,旋即纷纷笑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让太平子你这么晚了,特地来一趟。”刘业哈哈一笑:“我嘛,家中有五个兄长姊妹,我排第六。当初家里清苦,我就做了几年道士,学了点本事。”
“现在,全靠着我这俸禄,才能让他们在老家过的好一点。”
朱云则说道:“我无父无母,但是平日里办案,总归见到不少死难可怜之人。为这些死去的可怜之人供奉佛灯,亦或者是给他们还存于世的亲人一些帮助,总归是需要银两的。”
太平子微微一愣。
他本以为,刘业和朱云是花天酒地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吗?
于是,太平子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们为何要如此辛苦的经营镇魂司?坦白说,你们已经是五品官了,这诸多大小事务,绝大部分……应该是你们司主去考虑吧。”
朱云笑道:“话虽如此,但日子是自己过的,不能强求旁人。更何况,镇魂司内的兄弟姐妹,大多身世清贫。甚至……过的很辛苦。”
“好不容易拿点俸禄,还不够平日里跌打损伤的。”
“镇魂司发展的越好,朝廷给到的支持也就越好,他们的待遇才会好啊。”
看着刘业和朱云毫无虚伪的眼神,太平子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点涟漪。
不管是他年幼时加入旁门左道。
还是被仇家追杀,加入寿王府。
亦或者,是面对自己的门生。
太平子自问,自己从来没有过刘业和朱云这样的感觉。
他想不通。
他甚至觉得,两人有些愚蠢。
可……这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后来,太平子无意识的开始跟他们走近了。
寿王的劝告也被他放在了一边。
太平子忍不住在想,他们两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后来,他在太平楼看到了刘业和朱云风尘仆仆的回来后,带回来一个满目悲伤的男孩。
这个男孩……叫冬暝。
太平子有些诧异。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父母死在了怪力乱神之事当中。而且因为案件没有办法查清,对方又举目无亲,两人干脆就将孩子带了回来。
后来,太平子看着刘业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教冬暝练武。
朱云呢,则是教导冬暝习文识字。
虽然名义上,刘业和朱云只是冬暝的结义兄弟。
可是在太平子来看,刘业和朱云,更像是冬暝的爹娘。
下意识的,太平子竟是感觉,自己有些嫉妒冬暝了。
太平子隐隐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变化了。
而冬暝的成长,也是肉眼可见的。
不过这一日,刘业和朱云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在太平子眼里,这还是第一次。
当他来到房间,听到两人争吵的内容之后,竟是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刘业有些烦躁:
“冬暝习武很有天分,他现在都能够对付一些老兄弟了!”
“我看,就让他加入镇魂司好了,跟在我们身边当差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冬暝的身份不够,我甚至想让他去从军!”
朱云气乐了:
“我们两个都是镇魂司的人。这些年,看了多少生离死别?看了多少兄弟姐妹变成残疾?”
“你要让冬暝加入镇魂司?你心肝被狗吃了!”
“他现在能文能武,我们这些年也攒了一点积蓄,干脆给他在一个江南水乡的小县城买一套宅子,置办几亩田地!”
“他呢,做教书先生也好,做当地的教头也罢。再不济,做个侠客。反正以他的身手,江湖上能赢过他的不多,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才是正途!”
“犯得着让这孩子打打杀杀的吗?”
刘业撇了撇嘴:“你这是女儿家的心思。”
朱云冷笑道:“我女儿家心思?你个莽夫!”
眼见两人越吵越厉害,太平子却笑了。
连太平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笑。
但是,在看着年幼的冬暝,笑嘻嘻地决定进入镇魂司,又看着刘业欣喜的表情和朱云无奈的神色之后,太平子回去的路上,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疑惑。
自己选择的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是对的。
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刘业、朱云和冬暝相处的氛围时,竟然……会有一点点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