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惊悚的梦魇当中,冬暝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意识当中,他几乎动用不了任何力量。
他跟着卢货郎,悄悄离开了那个洞窟。
那些推磨盘的乞丐,似乎没有觉察到冬暝和卢货郎的出现。
亦或者,将这些送来的孩子碾碎,对他们来说更加重要。
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在磨盘之中戛然而止,冬暝只觉得心中森寒无比。
此时,在卢货郎的带领下,他们悄悄来到了血色洞窟的出口位置。
冬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巨大的血池,开始“咕嘟咕嘟”冒着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浮出血池一般。
旋即,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中,血雾凝聚成血丝,编织成一个个血茧。
这些茧忽暗忽明,从微微透亮的内部,可以看到一些婴儿匍匐在里面。
他们就像是孕育在母亲的肚子中一样,看上去十分安详。
可随着那血气不断的涌入之后,这些血茧忽暗忽明的频率开始加快,就好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正在做最后的呼吸。
“噗通!”
“噗通!”
“噗通!”
仿佛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洞窟之内。
磨盘上,当最后一个孩子被丢下之后,所有的血茧,开始从血池当中浮现。
而后,一点点破裂。
碎裂的缝隙里,传出宛若婴儿的啼哭之声,刺耳且诡异。
“这是……”冬暝瞳孔一缩。
只因这些从血茧当中现身的童子,虽然形貌、神态各不相同,但是和他们战斗遇到的干刹鬼童的气息,如出一辙。
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身上没有连接在皮肤上的红色肚兜。
换句话说,干刹闺秀并没有融合在他们身上。
这些干刹鬼童,一个个坐在血茧当中,睁着满是血红,不见眼珠眼白的眼睛,浑身青筋凸起的皮肤,更是仿佛会立刻破溃一样。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
冬暝下意识的要有所动作,被卢货郎一把拦住。
“不用紧张。”卢货郎低声说道:“这是干刹鬼童的梦魇,按照你们敌人的说法,这是干刹鬼胎。”
“梦魇里,只要我们隐藏好气息,就不会有风险。”
“没必要行动。”
冬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心中却萌生起一丝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而且这种不安的感觉,以前也从来没有出错过。
他再度看向血池。
却见那声音的主人——宋玉薇,和乞巧仙两人,缓缓走到了血池边缘处。
乞巧仙顺势举起酒葫芦大口饮着,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打了个酒嗝:“宋老婆子,这算是成了?”
宋玉薇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弄来了这么多孩子。”
“通过将孩子的血肉和怨气,以血肉磨盘制作成干刹鬼童。”
“但是这些鬼童,只是第一步。”
“下一步,我们要让这些鬼童互相吞噬。”
“但……还差最后一个男孩。”
说着,宋玉薇似乎有些苦恼和烦躁。
她看了看乞巧仙,嘱咐道:
“这最后一个孩子至关重要,他内心的痛苦和黑暗,必须要比这些孩子都深!”
“而且,这个孩子的身上,也要有业障!”
乞巧仙听了眉心一皱:
“要说找一个心眼坏的孩子,这不难。”
“可要让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业障缠身,那得让他做多少恶事?”
“而且这些恶事如果不是他主动完成,业障之气也染不上他。”
“这样的孩子,纵然是发动我所有的手下,要想找到,也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
宋玉薇的笑容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险:
“说你蠢笨,你有时候就是不聪明。”
“不一定非要这孩子自身作恶。”
“你别忘了,如果爹娘身怀业障,作为‘冤亲债主’,那也是逃不掉的!”
……
石窟内,看着宋玉薇和乞巧仙两人露出的阴戾笑容,冬暝脸色阴沉,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两人会先后找到贫民窟。
作为长安城内最穷困潦倒的地方,贫民窟本就是一个容易发生案件和滋扰之处。
而且,这些人的身上没有油水可捞,再加上犯的事情也不好处理,所以治安方面也非常糟糕。
这种地方,要找寻一个父母身怀业障,以至于沾染孩子,让孩子内心开始扭曲的,并不困难。
因此,乞巧仙先找到了那个女孩。
利用男人对美酒的贪念,让夫妻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女孩亲眼见证自己的父亲卖掉了自己,内心的阴暗和仇怨,也自然达到顶点。
目睹这一切的男孩,会在这种黑暗的记忆当中惶惶不可终日。
再加上母亲的贪念作祟,宋玉薇得手,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