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柔静一片。
铜镜前,冬暝轻轻梳理着青然的头发。
从前,哪怕两人置于同一屋中,似乎也根本没有什么避讳和谨慎之处。
但是,自常山县一遭之后,许是因那幻术的缘故,冬暝和青然也总算是打破了一点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朦胧。
此时,青然红着脸,眼神微微下敛,却又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看着自己身后之人,给自己仔细梳发的模样。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先前你为青鸟之时,不是毫不避讳的往我怀里钻么?”
“怎么现在反倒是如大家闺秀,害羞起来了?”
青然嗔怪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的拽着衣袖:
“那不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吗?”
“先前,我夫君夫君的叫唤,去不曾动过人间男女真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也从未将我当成妻子,只是配合着我而已。”
“先前你也是一本正经,怎么今日,反倒是多了一丝风月之态了。”
冬暝哑然一笑:
“当真是变了。”
“却是连我也都能调侃了。”
“倒也不是配合你,只是从前的你,哪怕是人身,却依旧给人感觉,是那游离于人世外的三青鸟。”
“如今……你多了一些‘人情味’。”
说着,冬暝不由地放下了梳子。
青然有些疑惑的转过身来。
回眸刹那,灵动的双目,带着朦胧的情愫之态。
冬暝只觉得心口跳动的很厉害,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也有些脸色微红。
“青然……”
冬暝下意识的,轻轻抚摸着爱人的脸庞。
青然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要起身,裙摆却是被冬暝不慎踩住。
“小心!”
冬暝被带着一个踉跄,却下意识的护着了青然。
两个人颇有些好笑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终似干柴烈火一般。
冬暝一点点靠近青然,眼中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火焰。
就差一点……
最后一点……
这情愫之火,就会彻底引爆。
最后一刻,冬暝眼中似乎找回了一点理智,连忙后退了一点。
“不行!”
“我们还没成亲!”
青然又羞又怒,袖袍不由掩面:
“你这人……”
“若是在意婚姻之说,又为何要此时撩拨。”
冬暝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本来……是想来找你偷偷出去查探一二。”
“不成想看到你披散着头发,所以……”
青然翻了个白眼。
“我非凡人,自不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
“倒是听闻世间男子,多风花雪月,毫无顾忌。”
“你也有趣,竟还愿为了婚书‘守身如玉’?”
冬暝无奈一笑。
“守身如玉,怎么用在我身上这么别扭。”
青然轻哼了一声,心头涌动的火倒是也熄灭了。
“你是因为那村长口中所言的子时宵禁?”
冬暝也跟着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正是如此。”
“虽然我大唐有宵禁之法,也有专人巡逻。”
“但实际上……若放在偏远山村,却没有这么严苛的规矩。”
“诸如我出生之地,夜间有人为了谋生而上山者,也是不计其数。”
“所以……此地宵禁,便有些奇怪了。”
青然走到一旁,拿着簪子将头发盘好:
“所以……村长所言的宵禁,你觉得应该是有些东西会游荡而出?”
“但是,当时村长也说了,要是实在想走动,自己的屋子也是能出来的。”
“所以……”
“所以……”冬暝微眯着双眼:“这宅子若是可以避免什么风险,必然就是提前设置了什么手段。”
青然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骤然: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这驿馆之内,所有的屋子都先先后后亮堂了起来。
冬暝和青然对视一眼,立刻推开门冲了出去。
同时,陈篁、曼铃君也匆匆走了出来。
眼见冬暝和青然竟是从一个房间走出,还有些衣衫不整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陈篁笑眯眯地打开扇子:
“年轻人,血气方刚啊。”
“这是什么地头,你们还有心思……”
“啧啧……”
冬暝轻咳了一声,红着脸:
“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
“不要说我们了!”
“去看看什么情况!”
……
顺着惨叫声,四人来到了驿馆宅邸的后院之处。
这里也是有人住着的。
此时此刻,一个房间打开着。
眼前之人,腹部空空,心肝脾肺肾竟是都不见了!
大量的鲜血,顺着开膛破肚之处,然后床榻和地面,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死者睁着双目,嘴巴大张,面部扭曲,好似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