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如血的棺材被家仆们抬到了那干枯的桃花树下。
定睛看去,家仆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脸上挂着诡异僵硬的笑容。
甚至……自始至终,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阵哭诉之声,这些家仆们的双目开始流出泪水。
然而,僵硬的笑容并未消失,泪水不断浸湿他们的脸庞之后,那惨白的皮肤,竟宛若宣纸一般,一点点晕染、溃烂。
皮肤溃烂下暴露的血肉,更是渗出鲜血。
转身,从脸庞淌至喉咙,又染遍全身。
旋即:
“咳咳……”
莫名的咳嗽声,听上去有些虚弱。
却见门口竟是又送来一座棺材。
这棺材,竟是雪白之色,和那如血的艳丽红色对比的分明。
棺材落地之后,雪白和鲜红的两个绣球彼此连接。
两边的家仆们,又哭又笑,身上的红白丝带更是直接将干枯的桃花树也缠绕了起来。
“接新郎喽……”
“接新娘喽……”
冬暝忽然感觉身体很沉,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一股有些刺鼻的香味,还有眼前骤然黑暗的环境,让冬暝猛地警觉起来。
就那么失神的一瞬间,自己竟是置身在了一个有些狭小的空间里。
这是……棺材!
冬暝激烈挣扎起来。
棺材外,却隐隐听到一阵歌谣之声:
“封棺封棺,鬼神辟易!”
那歌谣之声有些苍老沙哑。
那沙哑之声,更是幽幽唱道:
“月老门前绣球连,花神座下把名牵。”
“良辰吉时姻缘到,封棺大吉佳人笑。”
“黄泉路上有情人,痴痴相惜来拜堂。”
刹那,周遭一静!
就连那哭笑之声,也戛然而止。
旋即:
“咚!”
一根手指粗的钉子瞬间没入。
“封钉喽!”
“一钉佳人姻缘到。”
“二钉福禄自天来。”
“三钉令牌供香火。”
“四钉黄泉来对拜。”
“五钉天官赐福!”
“六钉地官赦罪!”
“七钉水官解厄!”
“八钉忌日吉时!”
“九钉……长久宁安!”
声声鬼祟,有别于常规封棺之歌谣。
刹那,锣鼓唢呐,齐齐高亢!
哭笑之声,宛若魑魅魍魉!
瞬间的天旋地转,冬暝却惊见,自己离开了棺木,而是……站在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
“嗯?”
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又看了看自己面前以团扇遮面的女子。
似乎……是青然?
可又瞬间,变成了那陌生女子!
两张脸,就好像随着意识不断切换!
眼前,香火蜡烛,元宝纸钱,高堂之上,坐着两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老夫妻。
他们半张脸哭,半张脸笑,桌前更有两个无字灵位。
灵位之后,则是两尊神像。
一尊月下老人,一尊则是一位陌生的女人神像,手持花篮。
“轰隆!”
“轰隆!”
“轰隆!”
屋内烛火暗淡,屋外雷光阵阵。
磅礴大雨,拍打在瓦片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夫君……”
身边女子幽幽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该……拜堂了……”
……
“夫君!”
“夫君!”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大口的呼吸着。
一旁,是担忧不已的青然。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四周,那些同样来上香的宾客也是议论纷纷。
“冬家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呀。”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心疾发作?”
“嗯,有可能。看来传言是真的,冬家小少爷身体孱弱,也许……没几年了!”
“嘘!小声点。那冬家向来古怪,你想死不成!”
青然将冬暝搀扶起来,饶是他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此时还是先走为妙。
“夫君,我们先离开。”
冬暝点了点头。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这月老殿后面……似乎还有一方神殿?
疑问中,冬暝在青然的搀扶下迅速离开。
庭院内,红白棺木并不存在,一切就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此时,依旧阴雨靡靡。
天色,似乎比两人来花神庙时更加暗沉了一些。
冬暝却感觉有些恍恍惚惚的,抬头看着昏沉沉的天空,忽然双腿一软,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夫君!”
“夫君!”
青然一脸焦急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冬暝。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一把将冬暝背了起来,连伞也不要了,直接快步跑向义庄客栈。
一路上,很多看到冬暝的人,都是指指点点,似乎说着什么。
但太过着急,青然也来不及细细听。
忽然:
“咚!”
仿佛是什么东西敲了一声。
对于青然来说,也就是拐了一个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