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保小”之声下,引得四周一些邻里指指点点。
“这个男人,当真是没有半点心肠!”
“就是!月儿她娘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里老实本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丈夫!”
“唉,家家有本难念经,我们能怎么办呢?”
声声叹息,声声可怜。
不被众人所见到的冬暝,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心神动荡之下,竟是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定睛一看,自己吐出的血液竟散发着灼热之气。
“这是……”
“五内俱焚的感觉……”
冬暝捂住心口,闷哼之下喘着粗气,回想着柳无月先前的话。
“让我死于她曾经的痛苦之中……”
“难道……我在不知不觉当中,还是中了蛊毒?”
“这种蛊毒……莫非是以情绪作为牵引吗?”
冬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评估。
果然,只要心神没有那么剧烈,也不产生其余的情绪,胸口的灼烧之感,就会逐渐消失。
但……
冬暝不由看向房间之内。
柳无月这是阳谋!
如果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无情之人,这蛊虫对自己来说,也许就是废物!
但正因为自己能够共情这种过往,反而就会中招!
“看来……柳无月……已经疯了!”
“她自己的内心千疮百孔,所以……便要让所有人与其陪葬吗?”
冬暝眼中不由掠过一丝担忧之色。
弱郎之难,几乎可以毁了整个遂昌县。
虽然按照之前合作的意思,莲华释会负责这件事情,但柳无月方面,还是需要自己等人来对付。
此时:
“哎呦,小孩子保不住啦!”
那产婆带着一丝惊慌之色。
血腥味到之下,热水更是一盆接一盆的递了进去。
男人有些烦躁的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听到产婆所言,更是脸色大变。
一旁,柳无月无助的哭喊着:“我要娘亲!”
“我要娘亲!”
男人见状,顿时怒火中烧:“你个赔钱货,胡说什么!”
话音落,男人一脚重重踏出。
柳无月哀嚎一声,蜷缩在地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
“哎呦,作孽啊!”看不过去的老妪快步上前,将柳无月抱在怀里,眼神满是指责的看着男人:“你就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男人冷哼一声,表情不屑一顾:
“女人都是赔钱货,只有男孩才能继承香火!”
“她生不出男孩,怪我吗?!”
周围邻里被男人的话气的瞠目结舌。
冬暝双眼微阖,捂着自己的心口。
那种五内俱焚的感觉又来了。
“呼……”
冬暝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晦暗。
约莫一炷香之后,产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钻了出来。
她看了凶神恶煞的男人一眼,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
“孩子已经没有了。”
“但还好,产妇的性命是保住了,只要多多休息,倒是也不会落下病根。”
男人十分不满,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给了钱,就打发产婆走了。
此时,年幼的柳无月挣脱了邻里,冲进了房间,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娘亲,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哭哭哭!”
“真是晦气!”
男人大骂一句,转身便走。
邻里们面面相觑,不禁嘟囔道:
“怎么办?”
“能怎么办?按照他的本性,这娘两三天内估计都别想有饭吃。”
“唉,可怜啊。”
“罢了,我们挨家挨户稍微弄一点出来,凑一凑,倒是也能让她们娘俩填饱肚子了。”
……
很快,邻里便各自忙活去了。
终究是别家的事情,能够帮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之后,明月当空。
柳无月帮着娘亲擦拭了身体之后,来到院子里倒水。
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手臂上蹭出好大的伤口。
“唔……”
吃痛之下,瘦小的柳无月忽然悲从心起,忍不住哭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仿佛是顾虑到了房间内刚刚休息的娘亲,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冬暝微微张了张口,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中的恻隐之心,让他面对别人记忆之中的幼童不由心中怜惜。
冬暝轻轻抚摸着柳无月,哪怕手只是从对方脑袋上穿过。
“和你相比,我竟觉得……我还有那么一丝幸运。”
“我的爹娘惨死,可……在此之前,我们一家三口,终归和乐融融。”
“柳无月,这就是你怨恨男人的原因吗?”
冬暝心中不由地百感交集。
虽说局面尚未弄清楚,但音如弦会成为骨妖,是因为禽兽的爹娘将其当作赚钱的工具。
所以,音如弦恨透了男人,恨透了那些将女人当作是交易品的男人。
柳无月呢?
她幸运一些,有一个真心呵护她的娘亲。
但是……却有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
再加上之后的故事……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冬暝下意识回头一看,不由瞳孔一凝。
眼前之人,竟然是……莲华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