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暝背着满身是血的孟萧,朝着玉王李相思的府邸急急而奔。
太平楼上,太平子纵纵身一跃,身轻如鸿毛,徐徐落到地面之上。
他先是看了一眼镇魂司主:
“你修阴法,本就已经修岔了。”
“看来,这些年你并没有听从我的劝告,还是在默默修炼。”
“如今,你脸色已成青色,再进一步,便是无间炼狱。”
镇魂司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取出备用的黑纱,将整张脸覆盖住。
太平子见状,摇了摇头:
“都跟你说了,顺应天数。”
“宣宗皇帝必有一劫,你就是将阴法修至顶峰,也救不了他。”
镇魂司主默默说道:
“此回,我欠你一个人情。”
太平子却道:
“你不欠我。”
“今日,是陕王有运数在身,我才会杀了孟萧,制止冬暝。”
“倘若他和大唐运数无关,我不会出手。”
“另外,找人尽快将太平楼修缮完成吧,给陕王驱除心魔之气,已到了最后一步。”
此时,刘业和朱云一脸复杂的看着太平子。
他们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病恹恹的存在,竟然会是一个甚至超出司主的高手。
“太平子,八部内战之事……”
太平子拦住了还要说话的朱云:“此乃八部运数。”
“冬暝做了选择,就如同历朝历代的秤手。”
朱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太平子沉默片刻,旋即道:“八部之位,会和修炼者本人互相影响。”
“比如冬暝,他意图为鬼怪鸣冤屈,所以秤手之职找上了他。”
“同时,他也会因秤手之职,而越发的将这一点作为他行动的标杆。”
“你们可以理解为,八部成员,均有执念,更会成为执念的傀儡。”
“为了我们自己的执念,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太平子便转身离开。
……
另一边,冬暝背上的孟萧,虚弱的睁着双眼,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你……何必这么帮我……”
冬暝扇动着人头翅膀,沉声道:
“我只是觉得,玉王殿下太过可怜。”
“你的伤……”
‘孟萧的笑声带着一丝苦涩:
“那太平子……当真超出我的估算了……”
“我知你……心中还有疑问,你……问吧……”
冬暝深吸一口气,旋即道:“既如此,你告诉我,五年前,五年后,这案件是否和你有关。”
纸新郎轻笑一声:“自然……是有所关联的。”
“永眠蛊,也是我故意种的。”
“一方面,我是为了……让蓑衣翁掉以轻心,钓出其背后之人。”
“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能够得到你的支持……”
“因为……我注定是活不成的……我想着……不能让这冤案,就此……尘埋……”
“当然……我和高阳公主……也有合作……”
“只是……不曾想,她竟然会……被提前灭口……”
冬暝沉默片刻,又道:
“既如此,镜儿呢?”
“镜儿的事情,是否和你有关?”
孟萧吃力的摇了摇头:
“镜儿之事,我的确……不知情。”
“我也不知……她到底是何来历……估计……又是长生宫的人吧……”
“杨贵嫔修炼邪术的源头倒是是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
“但……就如今结果来说,已然……不重要了……”
“呵呵呵呵……”
孟萧发出一阵酸楚的笑声:
“到头来,只有玉王……被李隆基给抛弃了!”
“我恨!”
“我恨啊!”
冬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孟萧。
亦或者,当孟萧决定忍受削皮挫骨之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都说天家无情。
冬暝自问,从前也没什么概念。
但今日之后,他对这一切有了全然不同的认知。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父子相残,有兄弟反目,也有同僚为了信仰不同而同袍操戈。
孟萧有错吗?他不过是想要还心爱之人一个公道。
镇魂司主有错吗?他也只是将忠君放在了第一位,绝对拥护皇帝的利益。
李隆基有错吗?他只是想要朝局稳固,为了让自己的江山不至于因为儿女之事风雨飘摇。
太平子有错吗?他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执着,为了自己在意的天数。
自己……有错吗?自己也只是……不想看到善良的人被欺辱。
是啊,都没错。
可放在一起,又全错了……
心中百感交集之下,冬暝带着孟萧来到了玉王府。
此时,玉王李相思的房间灯火通明。
显然,对方还没有休息。
冬暝带着孟萧轻轻落地之后,刚要开门,却被孟萧阻拦。
“不要……让他知道……”
“我……我失踪良久,他应该……已经以为我死了……”
“如今……不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