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人来访了。”
听到管家的呼唤声,李相思抬头看去。
冬暝立刻拱手道:“微臣镇魂司冬暝,参见玉王殿下。”
纸新郎也下意识的拱手道:“微……在下怪贩楼怪贩楼鬼之一,纸新郎。”
冬暝有些诧异的看了纸新郎一眼,对方刚才脱口而出的……莫非是“微臣”?
他以前做过官?
还有那拱手的手势,怎么看着和镇魂司那么像?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纸新郎的态度。
之前不管是面对蓑衣翁,还是在镇魂司,亦或者是闯入皇宫面对唐玄宗,纸新郎说话可以用乖张来形容。
可是……这一刻的纸新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之色。
并且……是他的错觉吗?
刚才那句问候中,他听出了一丝哽咽之感?
李相思似乎没听出什么,笑容柔和,连忙起身道:
“冬暝是吗?我对你有印象的。”
“也是多亏了你,我在万国盛会之上还留了些体面。”
冬暝连道:“殿下,您可不能自称‘我’啊,您可是玉王!”
李相思摆了摆手:“修佛修惯了,倒是不在乎那些俗世礼节了,你们先坐吧,稍稍等我一下。”
说着,李相思竟是又蹲下身开始去捡那佛珠。
“殿下,我来帮你!”
心中虽疑窦丛生,冬暝却立刻蹲下身,帮李相思捡起那些佛珠碎片。
李相思接过冬暝递给他的碎片,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殿下,这佛珠……对你很重要吗?”冬暝不禁问道:“刚才在门口,微臣看到了陕王殿下。”
李相思眼眶微红,看着佛珠的眼神满是思念之色:“这是……我的生母留给我和高阳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陕王兄想要把玩几日,我未同意。”
“然后,我们双方发生了一些争执。”
“这珠子……”
“唉……”
“算了,我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过的战战兢兢的,要不是我妹妹高阳,还能在父皇面前挣得一点脸面,我们的日子……会更难过的。”
说着,李相思将这些碎掉的珠子小心翼翼的收入了盒中:
“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坐吧。”
说着,李相思竟是要给冬暝、纸新郎倒茶。
“玉王殿下,这可使不得!”
冬暝连忙将茶壶从李相思手中接过。
李相思笑了笑,又顺手拿来了几盘点心。
“嗯?这位……纸新郎?你怎么就站在这里?”
纸新郎抱拳恭声,那种满目尊重之态,哪怕是扎彩之身,也能让人察觉的无比清晰:
“回禀殿下,我如今是纸扎之身,无法如常人一般坐下、蹲起,只能站着或躺着而已。”
冬暝眉心一动。
所以……纸新郎刚才才会一直站在那里。
看来,这扎彩之身,也是问题不少。
李相思转了个话题:“两位深夜来访,不知是……”
冬暝拱了拱手:“殿下,微臣前来是为了两件事情。”
“第一,是关于您刚才送给皇后娘娘的那棵草药。”
“不知道,您对那草药是否了解?”
李相思似乎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喝了一口清茶:
“那是前几日的事情了,算算时间,应该是我妹妹高阳从道观出关的那一日。”
“原本,我一直在家里清修,等候去了皇宫送礼的妹妹来我府上聚一聚。”
“不曾想,最先来的,竟然是陕王兄。”
“他也未说什么,就是说得了一株草药,可以安神定气。”
“还说,是从突骑施汗国的使团里买过来的。”
“我虽不知道,他为何会对我突然客气,还赠我草药。”
“但是我使用了一下,效果的确是不错的。”
“今日,我听到皇后身中邪术,便想着这草药能够或许也能她舒服一些。”
“就连夜进了宫,将草药给了皇后娘娘。”
“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
“我刚刚回来不久,陕王兄就来了,还问我草药去了哪里。”
冬暝眉心一动:“那……殿下是怎么回答的呢?”
李相思轻捻着一串佛珠,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自然是和盘托出了。但不知为何,陕王兄听完之后,似乎……有些紧张?”
“反正,挺奇怪的。”
玉王李相思的话,让冬暝心中一沉。
所以……玉王并不知道草药的实际名称,更不知道,这草药的实际用途?
一时间,冬暝心中不由无奈。
这玉王殿下怎的如此单纯,帝王家,这种可能会侵害身体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了,又随随便便送给了皇后?
如此一来,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可是,冬暝也同样有所困惑。
那就是,依照陕王的态度来看,他十有八九只是想通过这草药害玉王。
但是,为什么呢?
玉王又非如日中天,出身更是无法比拟,甚至越发的不得唐玄宗喜欢。
在皇位继承人上,玉王李相思可以说是半点机会也没有。
这一点,陕王李亨应该也清楚。
所以……对付玉王的理由是什么呢?
心中疑问之下,冬暝一脸凝重:
“殿下,那草药……现在出了问题。”
当下,冬暝便将关于欺魂草和红蝶降术会互相影响的事情告知了李相思。
后者在听完之后,更是脸色大变,手中的佛珠差点崩断。
李相思焦急的解释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草药明明闻上去没什么坏处的,我以为……我以为……”
“殿下,您先不要着急。”冬暝连忙宽慰道:“坦白说,我和纸新郎来此,也是偷偷为之。”
“陛下也知道,您不可能从突骑施汗国那里购买此类草药。”
“所以,这件事情纵然您有嫌疑,但是我相信,应该没有多少人会真的认为,是您做的。”
“殿下且宽心就是。”
李相思眉宇之间的担忧之色,却是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