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暝动如脱兔,在大树和屋顶上不断的穿梭。
身法轻灵,甚至没有踩落一片树叶。
一路上,从边缘处的屋子到中心的宅子,有许多道士,打着灯笼在巡视。
按道理来说,一个家族而已,而且主要是修道的家族,应该不需要如此森严戒备才对。
疑问中,冬暝终于来到了中心的大宅之处。
此时此刻,整个屋子通明的很。
甚至从窗户处,可以倒映出内中之光,只是……这光芒看上去有些过于红了些,在这永夜之下,倒是透着一丝诡异。
冬暝细细看去,只见这主屋的屋檐处,悬挂了很多铃铛。
这些铃铛上,都雕刻着流苏、太极,显然是道教风格的法铃。
但是,这铃铛之上所镌刻的咒文,却不似大唐文字,也不是梵文,更不是冬暝所认知的任何一种古代文字。
“难道……这些法铃,就是叶家人,说他修炼邪法的原因?”冬暝喃喃自语。
毕竟,对于这种世袭制度的道教家族来说,保证信仰和修法的纯粹,也是非常重要的。
“麻烦了……铃铛挂的太多,我若是从屋顶上监视,恐怕会惊动他。”
冬暝眉头紧锁,扫视一圈之后,在确定四周没有人巡逻之时,悄悄从树上爬了下来。
当逐渐靠近主屋之后,冬暝不由地更加诧异。
因为……这屋子的光芒,有种不正常的红色。
先前在远处的时候,冬暝已经感觉一阵刺眼。
如今,甚至可以在门口问道一阵非常浓郁的香烛的味道。
显然,屋子当中,应该点了不少的红烛。
“嗒……嗒……”
冬暝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如同一只猫一般,从屋子窗户之下的位置,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毕竟这么强的光,他要是直接起身,被照到影子,那就直接暴露了。
“呼……”
忽然,一阵阴风由后往前,吹得冬暝打了个寒颤。
“叮铃!”
悬挂的法铃纷纷响动起来。
冬暝脸色微变,快步移动之下,躲到了屋子侧面的位置!
“吱嘎……”
几乎一前一后,屋子的大门被打开。
叶丹阳穿着紫色的法袍,脸色有些阴沉的环顾四周。
“有人吗?”
叶丹阳喃喃之言,在如此寂静的氛围下,倒是被冬暝听的清清楚楚。
他下意识的屏气凝神,甚至不敢频繁的呼吸。
一只手,已经悄悄摸上了刀柄之处。
“嗒……嗒……”
脚步声,似乎一点点的逼近。
冬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
明明比这种情况还要险恶的多的时候,都已经在长安城碰到过了。
“嗒……嗒……”
脚步声更近了。
冬暝估算着,对方应该已经到了靠近墙边窗户的位置了。
忽然:
“呜呜呜……”
一阵宛若哭诉的声音,无端的响彻。
叶丹阳的脚步骤然一顿,立刻转身,似乎非常匆忙的关上了房门。
冬暝见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怪哉……刚才乃是什么声音?有人在哭?”
疑问之下,冬暝一点一点的,来到了墙边窗户的位置。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避免自己被暴露的同时,还能看到房间内的情况。
冬暝轻轻戳破了边缘处的窗户,留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
随着视线对准,环顾内中之时,不由瞳孔一缩。
映入眼帘的屋子,哪里有半点给人住的感觉!
偌大的房间内,从房梁之上,悬挂着一条条红绫。红绫微微晃动,猩红如血,在烛光和灯笼的映照之下,如同血池地狱一般。
同时,几乎每一条血色红绫的旁边,都会挂上一盏八角宫灯。
宫灯之上,用朱砂写满了和风铃之上一样的莫名文字。
至于红绫的尾端,接近地面的位置,每一条都挂着一个骷髅。
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如同婴儿头骨一般的骷髅!
这一幕,让冬暝呼吸一滞,顿时想到了墨龙村乱葬岗那里的情况!
叶丹阳……真的和墨龙村的孩童祭祀,有偌大的关联!
却见那红绫中间,有八条围成了八角形。
八角红绫中间,是一方法台。
若隐若现的,叶丹阳就站在其中,拂尘一挥,似是在做法一般!
“呜呜……呜呜……哇哇哇……”
这诡异的哭诉之声,和饕餮妖仆发出的声音十分相似。
但细细看来,似乎还是有些区别。
同时,鼻尖传来一阵莫名的花香味道。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法台之上,摆放的并非什么神像,而是一朵……白花!
这白花含苞待放,形状和颜色,和那羊皮卷上记载的无言花如出一辙。
念及至此,冬暝对于叶丹阳的嫌疑,已经猜测了一个七七八八。
墨龙神因为心术不正,想要夺回松阳县城的控制权。
而叶家,如果是想要借机攀附墨龙神,那么和信仰白龙神的白龙真道,自然就是水火不容!
饕餮妖仆,应该也是墨龙神不便于出面,所以叶丹阳代为游说。
如此,也在合情合理。
不然的话,一个修道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饕餮这种传说中的凶手的化身,就这么轻易的答应合作。
所以,永夜的发动,自始至终,和叶丹阳是有关系的!
那么……困住云九重,不杀了他,也有可能是想要以此来威胁云晴双?
考虑到云九重说过的,叶丹阳觊觎云晴双,那么用云九重作为人质,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至于这无言花,也许就是墨龙神给到叶丹阳的好处?
毕竟,无言花培育成功,是可以长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