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暝并不打算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就和对方发生冲突。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来到了一旁的巷子当中,借着昏暗的光线,隐藏自己。
同时,唢呐之声、锣鼓之声,伴随漫天纸钱红花洒落而下。
随着不断逼近的脚步声、马蹄声,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身穿白袍的鬼魅。
这些鬼魅,面容黝黑,脸上挂着仿佛大婚之日的喜庆笑容,可他们的双目,却又流下斑驳血泪!
诡异的是,血泪落在那惨白的衣服上,竟是不留丝毫颜色。
他们佩戴者麻绳编制的冠冕,腰间缠绕着麻绳的腰带,身着蓑衣,蹦蹦跳跳的撒出手中的纸钱。
有的则是吹着人骨唢呐,随着嘹亮的声音,唢呐上滴落滚滚血迹!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匹骷髅鬼马。
骷髅马的双目燃烧熊熊鬼火,一如那骷髅士兵眼中火苗一般。
骷髅马上,在骑着一个身穿怪异服装的男人。
他的衣服,明明是新郎官的形制,可却通体惨白。
细细看去,如同白纸剪裁而成,端的诡异万分!
冬暝眉心一皱,下意识的护着两人,往阴影处又退了几步。
只见那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顷刻间,三人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此时,冬暝才注意到,这骷髅马上的男子鬼魅,面容枯瘦惨白,嘴唇发紫,一双眼更是乌黑无比,犹如枯槁中毒之相!
而他的双手,一者牵着缰绳,一者则拿着匕首。
其身边,更是有一些如同伙计一样的鬼魅,抬着一个个厚重的箱子,上面还放着素白的绢花,如同要给新娘的聘礼一般。
三人尚未理清头绪,却又听见一阵欢笑之声。
那欢笑声,似都是女子,而随着这笑声传来的,是一片鬼魅的红光。
冬暝三人通过巷子口,看着那徐徐朝着新郎官走来的大红花轿!
花轿十分奢华,按照大唐的婚礼来说,已经是士族才有资格使用的了。
迎面所见,两个一身红衣,妆容艳红夸张的如同扎彩人的喜婆,拿着红手绢摇摇晃晃,一步一个血色脚印的走了过来。
紧接着,两排红衣侍女,红纱掩面,欢笑之中,并将大红绢花抛飞而起。
那大红花轿的轿帘之上,顺着轿顶,尚在滴着鲜血。
当双方人马碰面的顷刻,四周之迷雾呈现红白双色!
却见一道女子之声,幽幽吟唱,如叹如哭:
“骷髅马前迎棺轿,夫郎亦喜亦伤悲。”
那骷髅马上的新郎官,惨然的脸上,似怨似笑:
“喜悲交错拜高堂,春去秋来余心殇。”
诗韵一落,冷风拂过,冬暝三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却见那白色之前、大红绢花越来越多,不一会的功夫,将整个地面也铺的满满当当!
“有情无情终罢了,唢呐红烛入高堂!”
两者同时吟唱,尖锐的声音下,笑声、哭声混在一起。
一时间,疯魔一般的喜丧鬼魅,开始融合在一起。
那新郎鬼,竟是用匕首,刨开自己的胸口,取出尚在跳动的心脏,递到了轿帘之处。
紧接着,一只玉手伸出,接过心脏之后,不过数息,也拿出一个心脏递给了新郎鬼。
一时间,红白双鬼彻底融合,那骷髅马连接在了大红鬼轿之前。
可转瞬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大红鬼轿,似有变成了一口沉重的血色棺木!
白丧鬼,吹唢呐。
喜姻鬼,撒红花。
纸钱落罢血雾起,直把心肠添喜丧!
一时间,迷雾重重,诡异纷纷。
明明这些鬼魅没有注意到他们,可冬暝三人,却看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邪门!
太邪门了!
这如同丧事又如同婚事的仪式,闻所未闻!
“冬暝,我们现在如何是好?”曼铃君沉声问道:“我看这些鬼魅……似乎短时间并不打算离开。”
冬暝沉声道:“这样,我们从巷子另外一段绕一下,看看是否能直接绕到原本城主府的位置。”
“行!”曼铃君正说着,忽然感觉背后的裴亮拍了拍她的肩膀。
“裴亮,你干什么呢?”曼铃君被这样无理的行为,弄的有些羞恼。
她拍开了裴亮的手,顷刻间忽然一愣。
这手……为什么如此冰冷?
“嘿嘿……”
阴沉的笑容,让冬暝和曼铃君瞬间头皮发麻。
转身刹那,却见不知何时,身后的黑暗巷子,两边的墙壁上,竟如同瀑布一般流淌着浓稠的血液!
而拍着曼铃君的,是一个和那骷髅马上一般无二的新郎鬼!
虽然面容不同,但神态、气质、着装,一模一样!
“吾妻……吾妻……汝在何方?”
“吉时已至,吾心悲凉……”
说着,那新郎鬼,一双苍白的双手,便掐向了曼铃君的喉咙!
曼铃君猝不及防之下,被新郎鬼重重砸在地上。
冬暝刚要拔刀,身后却又传来一阵柔媚笑声。一阵脂粉香味中,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掐住了冬暝的喉咙!
“吾夫吾郎,我便在此……”
“吉时已至……吾愿拜堂……”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癫狂笑声,引得整个巷子内也仿佛开始扭曲起来。
窒息之下,冬暝一只手拼命的抓着身后新娘鬼的手,另一只手则抬起一道焚魂鬼火,砸向了前方的新郎鬼!
“嘶啦!”
火焰灼烧着新郎鬼的身体,后者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之声。
“啊啊啊啊!”
尖叫声穿透双耳,让人头疼欲裂。
新郎鬼松开曼铃君的顷刻,双袖骤然伸长,如同水袖一般,抽向了曼铃君。
关键时刻,曼铃君身若翩蝶,躲闪白色水袖的顷刻,对着身后穿着一身青衣婚服,手持团扇盖头的新娘鬼,便是飞出双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