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冬暝只能自己进入了。
一路所见,果然是只有零星的几个丫鬟仆从。
其中一个看上去相对年长的,看到冬暝,连忙跑了过来:
“这位大人,请问你是……”
“哦,我是镇魂司的冬暝,今日前来,是想要拜会中郎将。”
对方脸色一僵,冬暝也顿时暗道自己蠢货。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不是中郎将了,怎么还这样称呼。这不是捅人家的心肺管子吗?
冬暝连忙道:“抱歉,是我忘记了,这个……”
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打砸之声。
冬暝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那老仆却仿佛见怪不怪了。
“哎呦,主家哦。”老仆匆匆跑了过去。
冬暝也跟在后面,来到了院落之内。
只见喝的烂醉如泥的裴亮,抓着酒壶,一脸恍惚地大吼道:
“刚才是谁!是谁喊我中郎将了!”
“给我滚出来!”
冬暝看了看满地碎裂的酒壶,默默的将那桃花酿藏在了身后。
“裴亮,是我,冬暝。”说着,冬暝取出包扎好的果子点心:“我从福记轩那里买来的果子,味道都特别好的。”
喝醉的裴亮,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冬暝面前,一巴掌将那果子扇飞出去。
老仆连连躬身道:“这位大人,真是抱歉了!”
“主家近日来,心情实在是不好,这都连着喝了好几天了。这……”
冬暝摆了摆手,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你不必管我,我也不会置气。”
“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老仆有些担忧地看了冬暝和裴亮一眼,旋即离开。
冬暝暗叹一声,旋即行礼躬身道:
“冬暝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裴亮郎君……救命之恩!”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冬暝见状,不由地抬头看去。
却见裴亮红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呃……”冬暝被这样的情况整的有些头皮发麻,试探性的问道:“裴……亮?”
裴亮却终于开口道:
“你……你为何还要来羞辱我?!”
“?”冬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桃花酿,还有被打翻的福记轩的点心,自己……羞辱他?
裴亮喘着粗气:
“大将军都跟我说了!”
“说整个金吾卫乌烟瘴气,我去找你们救援,便是拉你们抗旨不遵。”
“而你们不计前嫌,前去帮忙时,我的亲信……还想要在背后,告你们一状!”
“说我……说我无能做这中郎将之位!”
“我自己也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
“我已经成了庶民,连裴家都不能回了!”
“你还来看我的笑话吗?!”
冬暝听了之后,不由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裴亮,我是真的来感谢你的。”
“虽说,我的确抗旨了。但我说了,那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给那些平民百姓一个公道。”
“就算你没有去找我,我也会金吾卫的。”
“但是,我之所以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也多亏了你的牺牲。”
“对此,我自然是感激的。”
裴亮的呼吸有些粗重,良久之后:
“真的?”
冬暝哑然一笑:
“我何必跑到这里来羞辱你?我冬暝不是那样的人。”
“哦。”裴亮的酒还没有完全醒,有些粗暴的踢开了四周的酒壶:“坐吧。”
冬暝刚刚坐下,手中的桃花酿便被一把拿了过去。
“哎,等会儿,不是……”冬暝无奈地看着裴亮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不禁嘟囔道:“这裴亮,不是还比我年长一些么?”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
许是因为冬暝的到来,让裴亮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虽说依旧喝了桃花落,但醉酒之态,却是不增反减。
恍惚的双眼,也逐渐的恢复了一丝清明理智之态。
“裴亮,可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冬暝不禁问道。
裴亮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虽说裴家是大姓,而且每家也有各自的一些田产。
但是……作为被革职之人,若是这样回到裴家的大本营,注定是要被边缘化的。
他年纪轻轻,成了四品中郎将,如何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冬暝见状,也知道不宜再问,便打算转移话题。
忽然,他灵光一闪,顿时问道:
“对了,裴亮你可曾去过西域地带?比如……突骑施?”
裴亮露出一丝困惑之色:“早些年的确去过,怎么了?”
“想跟你打听一个地方。”冬暝沉声道:“不知……你可曾听闻过……碎叶城?”
裴亮一愣:“安西四镇之一,我当然知道。不过……近年来,不是被陛下割让给了突骑施了吗?”
“那里不是很大,曾经也算是大唐和西域的贸易中转处,因而十分繁华。”
“但是这些年到底如何了,却不曾知晓了。”
冬暝点了点头。
裴亮则继续说道:“不过……这些年,通过来此纳贡的人,我倒是也听过一些流言蜚语。”
“据说……那里到现在,还流行着一种奇特的祭祀活动。但具体祭祀的是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整个碎叶城,自从突骑施接手之后,就没有太平过了。”
“哦?”冬暝不禁问道:“可知道,负责祭祀的是谁?突骑施的朝堂,还是……”
裴亮摇摇头:“是……摩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