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虽然这附近的金属很少，但撑到神盾局前来救场还是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我，正如我也不担心你能否救回克拉丽丝，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p>
安吉拉没再多说，默契地挂断了心灵连接。感受到洛娜的心意后，她觉得身上的凤凰之力似乎又恢复了不少。现在，她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面前的睡美人身上。</p>
克拉丽丝皮肤上的血管正若隐若现地发着微光。由于大量失血，她体内的各个脏器需要循环流动的凤凰之力来提供能量。看来，凤凰之力就算无法救活灵魂，也可以保证肉体不死。</p>
“唉，灵魂，灵魂到底是什么东西……”安吉拉默默苦叹。她可以治愈他人损伤的肉体，调动他人乐观的情绪，但却无法激活方沉沦的灵魂。她总是感觉凤凰之力就生根在她的灵魂里，所以也常常审视自己的内在，但仍未得到确切的答案。</p>
有时，她感觉灵魂就像是一块电路板，人的行为按照烧刻在上面的回路进行习惯性的活动；有时，她感觉灵魂像是可消耗、也可再生的能量，给予人们在生命旅途上奔跑的动力；有时，她感觉灵魂只是身体里所有细胞电信号的集合体，清醒时汇聚，入梦时分离。</p>
想着想着，安吉拉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她穿越前所在的实验室里，那位超哥的身影。超哥总是很喜欢这些玄乎的东西。曾经，有个大学打算招募内丹修炼者参与脑科学实验。在全网的嘲讽与抵制下，他却说这项研究是有意义的。因为，冥想可以改变大脑，是已经被科学证实了的。这些花大量时间冥想的道士，大脑与普通人的区别在哪里，是值得期待的。就在大家分析超哥是不是反装忠时，导师却说，学识给超哥带来的不是傲慢，而是开明，这是一件好事。</p>
“超哥可不是真的那么开明……”安吉拉心想，“他总是在游戏和论坛里跟别人吵架，还解释说，用来捍卫自我的攻击性也是一种心理健康。对了，他似乎还说过一句关于灵魂的话，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是什么来着？”</p>
“安吉拉，你现在——”普罗德斯达见安吉拉长时间坐在那里没有动静，不由得担心起来。</p>
“是的，安吉拉！安吉拉·齐格勒！”安吉拉的思维兴奋地雀跃着。她赶紧示意普罗德斯达噤声，好让她继续思考。“当时超哥在玩守望先锋。他抱怨说，暴雪在那款游戏里开创性地加入了点赞系统，旨在给玩家带来更多的正能量。可是，仍然有一些人不断用肮脏的语言和下作的行为影响其他玩家的体验，破坏游戏环境。‘当上帝为了阻止人们建成通天塔时，仅仅是分隔了彼此的语言吗？’他当时这样讲，‘看看互联网这个当代巴别塔吧！即使人们在网络上语言互通、频繁交流，但它还是摇摇欲坠。被分隔开的不是语言，而是灵魂，是对彼此的善与爱。’”</p>
“我终于明白了！灵魂是一个人由内向外而生的激情！”安吉拉的思路豁然敞开，“所以当灭霸尝试拿到灵魂宝石时，红骷髅告诉他，要牺牲自己的珍爱之物，要用一个灵魂换取一个灵魂。当时我以为这个灵魂指的是卡魔拉的性命，但其实，被灵魂宝石夺走的，是灭霸对世界仅剩的热爱。所以当他打完那个响指后，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热忱与渴望，隐匿归隐。这是灵魂宝石独有的智慧吗？为了防止灭霸继续作乱，所以干脆强迫他退休？”</p>
安吉拉不再继续往下想，不仅因为今天对前世的怀念已经足够，也因为她已经大致勾勒出了一个治疗方案。她整理呼吸，闭上眼睛，心灵感应的浪潮涌入了方的大脑。</p>
方的精神世界里，一片黑暗。安吉拉干脆将《圣经》里的故事贯彻到底。</p>
“要有光！”安吉拉说。于是，便有了——</p>
“你要闪瞎我吗？”一道清灵的女声打断安吉拉的自我陶醉，“调暗一些，我这就过来。”</p>
安吉拉将内心洋溢的热情冷却了几分，看到方的身影正款款向她走来。</p>
“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吗？”方的抱怨里弥漫着哀婉，“我真的太累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每天光是笑出来，就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气。”</p>
“不，克拉丽丝，我明白这种感觉，我也曾经和你一样。请听我说。”安吉拉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她发散的光芒正被周围无情的黑暗吞噬，这空洞的灵魂里，除面前渺小的娇躯外，没有其他任何物体接受光辐射的温度。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p>
“我知道你的夙愿是什么。”安吉拉继续说道，“你想像《世界末日》里的布鲁斯·威利斯一样，通过牺牲性命来拯救他人，以向这个令你感到绝望的世界证明你的善意，留下一个英勇的背影。”</p>
“是的。”方坦然承认，“我知道这根本没有那么崇高，甚至是有一点伪善。与救下他人想比，更令我满足的，是自己得到了解脱。我愿意牺牲生命，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热爱这个世界，而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多么在乎我的命。”</p>
“克拉丽丝，即使把生死看得再淡，按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死，总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并没有真正达成愿望。你和电影里那位亲手引爆核弹炸碎陨石的英雄，并不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