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沉默，良久，微微点头。

“怎么会？”

“其实我很想否定，毕竟爱你的人会伤害你吗？但这说法不对，人很复杂的，说他们不爱我，愿意欠钱也要送我去读书，会为我买新衣服，也会给我花钱，但说爱我却又把我当做一个人偶一样虐待。”

青儿静静的听着，眼眸中全是闪烁的光芒。

“在我看来，爱和伤害似乎并不冲突，可以共存，尤其是对一个健健全的人，或者说病人。”

“对孩子，人类的父母的情感并没有那么纯粹，有爱吗？我肯定有，就像我奶奶一样，她的爱就像温暖的阳光一样，没有任何死角的将我包裹，温暖，甜蜜。”

“但有时候，孩子像是一个人偶或者说玩具，对于玩具、人偶，就像孩子一样都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但孩子终究不是人偶，不是玩具，会有自己的意志，这种意志有时候并不被他们喜欢，所以他们会用各种方式试图重新掌控，暴力只是方法之一。”

李润说着，看着天空中隐隐可见的星星，都市的霓虹灯的光亮掩盖了天空的光与暗。

“也有的父母只是把孩子当做一种物品，一种可以肆意处理的物品。”

“还有~~~”

说到这儿，李润突然沉默了。

“还有？”

青儿问道。

“还有当做一种负担，一种累赘。”

“就像这个小丫头？”

李润摇头。

“小绿确实很可怜，她的父母~~~”

李润看着呼吸均匀的董晓绿，神色中带着共情。

“我实在不愿意用父母这个词来形容那两位。”

“很明显，那个总是对小绿实施暴力的女人只是一只野兽，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人，或者说她只盯着自己不满的生活，她把对自己现在生活的不满和对更多物质渴望的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小绿身上，她的行为的背后是一种不甘，一种自恋得不到满足的不甘，一种自视甚高却被现实打败却又不接受的不甘。”

“为什么？”

青儿不解。

“没有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小绿不懂得反抗的弱小的孩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李润转头看着青儿。

“为什么不能有呢？人们总是下意识的认为父母该如何如何，那是一种道德要求，一种社会要求，做到了是合格的父母，可谁也没规定父母必须是合格的，他们就是自私的，不可以吗？”

李润的话让青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每个人都可以只为了自己，只能说这样子自私的人教化是失败的，不能称之为人，只是披着人皮的动物罢了。”

沉默，持续不断的沉默，只剩下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和夏日夜风的清风声。

“我不喜欢人类。”

青儿说道。

“我也不喜欢，但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李润说着这话，面色依旧微笑，只是此刻，青儿觉得这个微笑很苦涩，苦涩得她想抱抱李润。

“润润哥~~”

青儿抱着李润的右手，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

“怎么了？”

李润微笑如旧。

“没什么，我就想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