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意丞抿了抿唇,扶起阙华,将她散落的珠环捡起放好,理了理她的头发,眸光里藏着许多阙华看不懂的东西,阙华只是仍跪坐在原地,平淡的直视前方,她想,她的确不喜欢他了,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觉得如此压抑吗?
就像这里的天空总是阴冷的一样,压抑的彻底。
他大力推开门,脚步不乱,然而他的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眉心也微皱起,显示着他极差的心情。
雪儿在他离开后,才端着药进来,托盘放下,她跪坐在阙华身边,行了个礼,将药端了上来,轻声道,“姑娘在这住了许久,倒是从未见过故人呢。”
她手指沾上茶水在玄色的桌上,轻轻写下一个“池”字,阙华忍不住的瞳孔放大,她略微偏头看着雪儿。
雪儿却仍自顾自的说着,“府中的姐姐们都非等闲之辈,都是些耳朵灵敏的,您看上去不喜欢这些贼眉鼠眼之辈,后山上倒是有块自由自在的好地方,您可以去。”
阙华正了神色,只是轻轻颔首,未做任何动作,隔墙有耳,她当然懂,只是她划伤自己的手,她想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警告,毕竟她与他有契约之名在身,至于竹玄,他似乎人间蒸发了般,阙华如何找寻他都法了解到他一点的消息,似乎两人就此别过了,只是阙华明明能感受到,他似乎就在周围,但是一回头,却又了声息,他似乎成了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可是,晚间后山上,见到沌零的第一眼,阙华本以为自己了,他有着一张与竹玄一模一样的脸,连神态都是一样,他开口却道,“吾乃沌零,不知神女何事以至于本人左护法秋将月竟愤恨不平。”
“是我在先,然而,她如何抵达今日地位的,您是一点不知道吗?”
阙华承认是自己动了她的剑,是自己有在先,然而,这秋将月必然是害群之马,她也想他擦干净眼睛识人,不要做出令鹤婧主神失望的事情,他却低垂眉眼,任凭仍微凉的晚风将他额角的长发吹起,在空气中肆意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做人哪里有手脚干净的呢?鹤婧主神杀人如麻,以借宗甫主神上位,姬云利主神以借段珏主神才巩固地位,其余主神哪一个不是上位艰险,哪一个手脚清白,不是踏着死人的头颅,血流成河的上前。”
阙华理解了,他做这个神使却对为自己顶头上司的鹤婧主神,尚且都不服,在外也不为其正名,反而用靠男人来侮辱,已经祸及其他主神,实在是不宜久留!
“沌零大人真是……与秋将月护法……沆瀣一气啊!”
这不是什么好话,加上从她异常夺目的金色瞳孔内露出的嘲讽,愈来愈盛,沌零被人恭维多年,当然是不敢置信,顿了顿,却又听见阙华好笑道,“沌零神使不是素来有神使界的草包之称闻名吗?怎么着在我这个不过是神界唾弃的神女面前,连话都不会说了?”
虽然是草包之称,不过是打不过十八神子中的任何一个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草包,姬云聿风是十八神子中的第三,但是他不屑于去保护一个小小神女,十八神子中几乎全是强攻性异能者,主神们在选择时,要求就是能在她遇到生命危险的下一秒,他们能致敌人于死地,最好是将对方挫骨扬灰的力量。
所以,身为风系,却隐蔽力量极强的沌零神使只差一步之差,他不服,与姬云聿风对打多次,最后却是全输,此人心态早有问题,姬云聿风最讨厌的就是他,既然如此,激怒他,拥有他的能力,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在她说完这话的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忽然原地消失不见的沌零闪身来到面前,踹飞了出去。
后背撞击在树上,喉头腥甜之间,她忍不住的大口吐出鲜血,内伤极重,阙华瘫在地上,手指尽数扣进了地里,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凉的她不停的震颤,疼的整个脑子都发懵了,想要咳嗽,身体却撕裂的疼,可是她一点都没感受到他能力的那一份,她正发懵着,下一秒却被一把剑刺入胸膛,她忍不住的瞪大眼睛,剧痛不受控制的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随着剑身的抽离,她慢慢的滑落倒地,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两个身影,淡绿色,衣裳上沾上了她鲜血的是姬云聿风,他估计又要嫌弃她了,可是旁边一道,身形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的男子,是谁呢?
她最后也只看见了沌零身体在幽蓝火焰的燃烧中,逐渐消失殆尽,至于她自己,她想她决不会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这里,她总要搞清楚,她从何而来,总要不能让所有人失望,总要自由自在的,而不是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
所以,再次睁眼,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