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瀛小心翼翼地替姜远把敷上了金创药的伤口用干净的白布包扎起来。
打结的时候她谨慎地控制着力度,看到姜远皱眉便停下了手:“我弄疼你了吗?”
姜远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对她微微一笑:“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是在想关于左平的事吗?”她善解人意,一下子就明白姜远在为什么事苦恼。
“他今晚见到了你,只怕已经想象出一连串我们俩合谋害死他父亲的深仇大恨剧情了。”姜远露出一丝苦笑,“抛开国家立场来说,我其实还挺欣赏他这个人的,办事稳妥干练,稍加培养是个能挡一面的人才。”
玉瀛的眼中也蒙着一层淡淡的感伤,她自责地说道:“也许妾不该多事跟你来这一趟的。”
“不怪你。”姜远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事。不过依我看左平不像是那种会耍阴谋手段的人,明日和陆胤签订拓展商路的条约,我们就动身返回建宁。”
玉瀛点了点头答应道:“好,那我这就收拾准备。”
趁她在屋中拾掇行李时,姜远取出那封密探交给自己的书信,对着灯烛打开阅读其中内容。
看完之后他心中有了数,施绩果然在信中向其族弟提及与西蜀秘密约定的同盟关系,并告知其弟在局势危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带着家人投奔西边。
这封信如果落到解烦卫手中,这位东吴骠骑将军、西陵都督也许很快就会家破人亡。
姜远不禁开始思考,魏吴前线的局势究竟紧张到何种程度,以至于让施绩心中这么不安?
比起西线汉军和魏军长期在西北山地、平原之间进行拉锯攻防,东吴对曹魏的防线主要是荆州和淮南两块。
淮南更靠近东吴都城建业,也是吴军主力重点布防之处,过去几次魏吴战争都是在那边爆发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荆州的防线就十分薄弱,因为对于东吴而言,荆州同时担任着对魏、蜀两头的防御。
或许真正让施绩不安的并非前线的军事压力,而是孙綝继承孙峻大将军之位以来对一切异见者采取冷酷杀戮的残暴手段所引发的内政问题。
连孙壹这样的宗室将领、边镇守将都畏惧到率家人部曲逃遁降魏,孙綝的暴政引发的东吴内部矛盾显然比其两位前任孙峻、诸葛恪还要严重。
除此之外,施绩还掌握了两条姜远现在尚不知晓的情报——其一是曹魏拟派诸葛诞都督荆州水师,其二是魏军在中原大规模征兵练兵。
这两条结合到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魏军在西线碰了钉子之后转入守势,打算在荆州找软柿子捏。
……
淮南,寿春,征东大将军府。
“朝廷委派父亲都督荆州水师,要父亲克期前往襄阳检阅战船,这是何意?”诸葛诞之子诸葛靓读完洛阳来的诏书,面露不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