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党员开始围绕郑老叔的地边,拉着卷尺测量起来。
一边量,一边笑称,国全娃子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村里人谁不知道当年的事,杨老怪仗着那时候有钱,跺一跺脚,谁也不会向着一个外人。
量了一圈下来,按照村里的地契,果不其然,郑老叔的庄稼地确实少了。
只要村里出面解决,本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
杨雷无奈的说:“我这个村支书做的不到位啊,我看呐,村支书让给你算了,村里的事,你比我上心。”
“这可不行,我哪能抢你的位子。”
“那现在怎么办?”杨志华问道:“要不,通知杨叔一声?”
“不用,直接把界碑挪回原位,老丈人那里我去说。”
杨雷巴不得这个结果,他可不想去麻缠杨老怪。
随即让几个党员开始在地头上,把界碑挖出来,调整到正确的位置。
再一回头,张国全已经顺着小路离开了,他去了郑老叔那里。
去找郑老叔之前,往小卖部转了一趟,白鸽已经起床,看到张国全从小卖部拿了两条烟,两瓶酒,大概是猜出来了。
张国全没有逗留,来到郑老叔门前。
木门敞开着,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郑老叔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看见他来,似乎在预料之中一样,但还是说了一句:“国全娃子,你咋又来了?”
张国全把烟酒放在院里的四方桌上。
“啥个意思?”郑老叔没搞懂他这一出。
“郑老叔,没啥意思,全当替我老丈人赔罪了。”张国全真诚的说道。
反倒让郑老叔不知所措起来,试探着问:“杨老怪把地边的事,跟你说了?”
“说了,我也让杨支书带着几个党员,重新丈量了一下,确实是少了一垄,你也知道,我是倒插门过来的,具体占了多少年,我也不清楚,这些烟酒仅仅代表一点心意,还望郑老叔大人有大量,别记恨我老丈人。”
郑老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娃子能做到这份上,昨晚他都没说啥,大早上的就把地边的事办好了,还提了烟酒过来,他就是想记恨也记恨不起来了。
以前老是听村里人念叨,杨老怪有福气,招了两个上门女婿当儿子,现在,他认同这句话了,确实是他杨老怪的福气。
“对了郑老叔,多占的一垄地,我会跟我老丈人说,把玉米秧苗给拔了。”
郑老叔沉默了一下:“别拔了,都是粮食,怪可惜的。”
“那我替我老丈人,感谢郑老叔了。”张国全一脸诚恳。
“多少年的旧账了,也不差这一次。”郑老叔一边往堂屋走,一边嘀咕:“你这娃子连你老丈人都不向着,是该说你不讲究亲人里道咧,还是明事理咧。”
很显然,郑老叔是倾向于后者的,再从堂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草纸。
“这是?”张国全接过草纸,看清上面写的字:“郑老叔,您还识字呢。”
“识得几个,以前总跟砖厂打交道,建砖厂需要的材料,大概还是能写出来的。”郑老叔继续在院子里忙活。
“早就听闻你这娃有心气,认准的事,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熬了半宿,算出大概需要的材料。”
郑老叔料到他还会来,想到他给村里做的好事,提前准备好了。
张国全拿着草稿纸,仔细的看着,如获至宝的说:“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这张材料清单,就可以直接着手盖砖厂的事了。”
郑老叔对他的高兴不以为然:“没那么简单嘞,选场地,最重要的是人手,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弄起来的。”
“是,当然人越多越好,这样也能多一些解决人员就业问题,至于场地,我会和杨支书商量,村里荒地不少,总有一块合适的,人手吗?”
张国全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昨晚儿回去的时候想了,能吃饱饭的不愿意尝试,那我就找吃不饱饭的。”
郑老叔惊讶了一下:“你这思路还挺独特,不愧是当矿长的。”
“郑老叔,您夸奖了,我想着以前解放是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那咱也学一套,来一个走贫困户包围乡村的路线。”
村民不是觉着能吃饱饭,就不敢尝试更好的生活了嘛,那就利用贫困户挣大钱的心理,来刺激他们。
人啊,就怕比较,你跟我过的一样,不觉着有啥,一旦对方过的好了,会大受刺激。
这两年矿长的任职生涯,让他学到了很多,比如人性是有弱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