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楠气得脑仁疼,一个眼刀递给陈砚书,示意他出面为自己说话。
陈砚书心领神会,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陛下年富力强,定是子孙福厚,不急于这一时。”
“且不说陛下一番孝心,要为先帝守三年孝期,就说如今国丧未过,几位大人就忙不迭地劝陛下纳妾,不知是何居心?”
“莫不是想给陛下扣一个不孝的帽子,来全了你们那些肮脏的心思,叫天下人耻笑?”
陈砚书混迹市井,说出来的话就如同一把把刀子,不懂转圜,直戳人心窝。
那几位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又急忙叩头称冤枉,个个儿长篇大论地表忠心。
于是此事只能就此作罢,那些老东西看陈砚书的眼神都写满了阴狠,却谁也不敢再提。
裴安楠满意极了,方才还板着一张脸,如今也有了几分笑模样。
唯有一直没说话的谢丞赫,从始至终都在一边看着裴安楠的神色,心里不是滋味儿。
下了朝,谢丞赫去勤政楼觐见。
裴安楠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演了几个月的戏,好不容易把他收服,可还有二十的黑化值不知道怎么就是降不下来。
他倒好,什么也不知道,仍做他的大老爷,如今连甩脸子摔门这样的事儿都做的出来了。
裴安楠心里烦躁得很,看见他进来也当没看见,既不能打又不能杀,便阖了眸子眼不见心不烦。
谢丞赫抬头,就瞧见裴安楠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显然是刚打开,还没来得及读。
她睡颜恬淡,太善于伪装,以至于连睫毛都不颤。可谢丞赫还是透过若有若无的肃杀气息知道,她在装睡。
“为什么不让我出面?”谢丞赫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看着从窗缝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脸颊上,皮肤白得透光。
反正她也瞧不见,这么想着,谢丞赫微微伸手,用两根指头截住了那道光,裴安楠脸上的光影便暗淡下来。
他心里痒痒的,有些发酥,这就好像他将裴安楠拢在了自己的身影下一般,奇妙至极。
裴安楠见被看穿,也懒得装了,仍闭着眼道:“你是谢丞赫,不方便。”
谢丞赫的手僵了一下,无措地落了下来。
确实,他心知肚明。
就好像他明明已经俯首称臣,却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做倨傲的样子,不将自己的立场暴露在外一样。
朝上以岳谨严为首的一众人仍然虎视眈眈,如今没有动作,无非是不知道谢丞赫的立场,对拉拢他还抱有希望。
哪个造反的不想要一个正当理由?哪个倾覆王朝的不需要一个得民心者来举大旗?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裴安楠一样,人说杀就杀,位说篡就篡。
所以他要在裴安楠还不能一网打尽之前,尽量混淆视线,必要时还要出面反对她。
谢丞赫心里酸涩,他看着陈砚书在朝堂上做她的剑,听着丁悦萝一口一个我家陛下,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也想站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