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倦鸟已归巢,四周一片寂静。
燃起的篝火将围在一旁的一男一女脸庞映得通红,正是从客栈里离开的冷飘然和上官燕蓉。
两人没有走大路,竟是往小路而来,路越走越偏,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见到一个村落,连个落脚处也没见到。只得将就在野外露宿一晚。
“你今天干嘛不让我多问几句啊?那巫老大说我爹和哥哥在找我呢。”
上官燕蓉身上披着一件大氅,手中聊地拨弄着柴火,柴火发出噼啪的响声,不时溅起点点火花。她大约觉得有趣,每当火花溅起来的时候,便用纤纤玉手去捕捉。
“我是担心,他们要是知道,你跟一个杀手在一起,这些消息传出去,你爹爹和你哥哥会更担心。不如不让他们知道更好。”
这些话上官燕蓉已经埋怨他好几次了,冷飘然不得不沉着冷静地给她解释道。
冷飘然原本在专心磨着一颗小石子,他抬眸看上官燕蓉一眼,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磨完了一颗小石子,他对着火光仔细地看了又看,确认磨到心仪的程度后,便将小石子放入兜里,手伸出来的时候又带出来一颗继续磨。
一把小匕首在他修长的手中,好像变成了有钝感的磨损器,变着花儿将每一颗小石子磨成了有棱有角的投石问路子。
“冷飘然,你磨那些石子干什么?你喜欢用这些石子做暗器吗?又没有什么杀伤力?”上官燕蓉看他一晚上都在磨石子,连话也不多说一句,一直都是她在叽叽喳喳的自言自语,心里微微有气,“你看,你今天拿石子打巫老大他们,也没伤了他们什么嘛。”
冷飘然没有收手,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般继续认真地磨着小石子。
没有得到回应的上官燕蓉顽皮心顿起,将他手中的石子抢了过来,拿在手中认真打量着,见这些小石子其实很普通,就是他在路上随便捡的,经过他手打磨后,慢慢变成一颗六棱角的投石问路子。
“冷飘然,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上官燕蓉眼睛斜斜瞥他一眼,不屑道:“这小石子有什么好用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再说你不磨它也能用啊,干嘛每天都费心费力地磨一把。”
她笑着吐槽他:“我见你每天磨的石子数量都是五颗,你是不是对那个数字情有独钟啊?”
被打扰的冷飘然终于把匕首收了起来,缓缓解释道:“没有,只是因为五颗刚好能一只手抓完。”
上官燕蓉抓过他的大手摊开,顺手把石子塞回他手里,盯着他的大手认真思考了一会,笑道:“骗人吧?你这大手一掌能拍死个人,却握不住多余的小石子?”
冷飘然任凭她抓着手,微微瞥了她一眼。她手指纤细,肤色白皙,衣袖下,手腕处有一朵梅花烙印若隐若现,好像在隐隐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只瞟了一眼,冷飘然就转移了目光,微微卷曲了手指,喉间轻滚。
很快,上官燕蓉就把他的手随意地推了回去,语气低落:“算了,不问你了。其实你告诉我也是浪费口水,反正我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想不起来。”
上官燕蓉说的没,她失忆了。
今天当巫老大告诉她,她的父兄在找她的时候,她不知多兴奋。那是她有意识后,第一次得知原来自己还有父兄。父亲还是邕州的首富。而她还有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名头——刁蛮小姐。
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在她第一次有意识的一刹那全部消失了。她从一个长长的梦里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有冷飘然一个人。
她从何处来,将要何处去。
不知道。
连她自己的名字,也是冷飘然告诉她的。
但也只是告诉她名字,别的一概不答。
尽管如此,上官燕蓉对于冷飘然还是有一种雏鸟初认母般的依赖。除了冷飘然。她不认识这世上的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她不知道冷飘然到底是什么人,又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