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画舫继续沿江而下。三人各自在船尾找了一张竹椅,沐浴着头顶星光,夜风拂面,茶几上放着茶水饮料,触手可及。沿途两岸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繁华盛景。有种船在江中游、人在画中坐的感觉。让人为之沉迷。陈望随手拿起一瓶冰啤,目光越过左侧岸边的大厦,仰头灌了一口。冰凉刺骨的酒水。一下将身上的暑气消散。忍不住发出一道满意的声音。来中海也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感觉整个人全身心的放松。之前在清风小筑,虽然躲进小楼不问世事,但外面的千丝万缕,总会打搅到他。哪像现在,放空思绪。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喝喝酒赏赏景。还有两个绝色老婆相伴。人生最惬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吧。“前面快到三江合流处了,夜景超美,难得一见。”就在他微微失神时。耳边忽然传来苏清影的提醒声。三江合流?敏锐的捕捉到这几个字。陈望心头不禁一动。这处景点他也有耳闻,吴淞江并非一条单独的水系,与数条大江水域接流,之后一同流入大海。他之所以知道。并不是那一处的景点如何漂亮。纯粹是三江合流,引发的水势滔天起伏,如同水中倒瀑,凝聚一座水中古城。从而引来不少江湖人。在此眺望水势,试图观潮水起伏而炼心破境。据说民国年间就有国术大家,观钱塘江大潮演化拳劲,一举打破十多年的桎梏,如同鲤鱼跃龙门,晋升武道宗师大境。只不过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是谣言还是以讹传讹,谁也不知真假。不过却有无数江湖后人争相效仿。于江潮最盛之处枯坐修行,每日早晚观摩潮水涨幅。天底下这等地方,除了钱塘江外,还有黄河壶口、长江三峡,最后一处便是吴淞江的三江合流。从前只是耳闻。没想到眼下竟然马上就会亲眼见到。“几位老板,这几天上游下雨,导致江水暴涨,那边潮势太大,船只一旦被卷入其中,怕是会出事。”“所以,我们就远远隔水看上一眼,不知道行不行?”就在他们期待着接下来的大潮水景时。连通画舫底下一层船舱的木梯处,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随后,船老板走上来说道。“涨潮么?”陈望眉头微皱。见状,船老板却是理解了他的意思。毕竟舍得包船游览吴淞江的都是有钱人,说不定就是哪些世家子弟。尤其眼前三人,男俊女美,一个个气质出尘。加上出手极为大方。他又不像那些开游艇的,上下还有点关系门道。他们就是以前江边的渔民,自从吴淞江前些年禁渔,他们只能转行,将打渔船改成画舫。一家老小全靠撑船养活。像他们这种市井底层小人物。哪敢轻易得罪这样的金主。尤其见的人多了,上了年纪的还好,这种年轻人才是最难应付的,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嚣张跋扈,稍微惹的他们不快,就要砸船。“实在不行,往前靠一点。”“但最多两百米内,您看行不行?”船老板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一句话就会触怒眼前这个年轻人。“……好。”“船老板你做决定就行。”陈望哑然失笑,知道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也没过多解释。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两百米足够了。若是他独自一人,或许会离船靠近一观,但眼下船上还有苏清影、苏灵溪姐妹,万一靠的太近,潮水打来容易出事。“多谢老板体谅。”见他如此大度。船老板哪里会不同意,连连点头。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刚才一路上来,他都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但涉及到性命危险,还是不能轻视,所以犹豫再三,他还是上来亲自说明情况。“两百米能看清吗?”等船老板一脸感激的离去。苏清影怔了怔问道。她倒不是有意难为,纯粹是对这个距离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足够了。”“今晚星光正好,加上两侧灯光,船上火光,就是看个风景而已。”陈望笑了笑。“那就好。”苏清影这才放下心来,她就怕白跑一趟,毕竟吴淞江沿途夜景,除了那些大厦以及公园外,就只有三江合流这一段水域最为惊险刺激。随着船只一路往下。渐渐的。整个吴淞江上同行的船只越来越少。大概都是被涨潮给劝返。再加上往前便是入海口,沿江两岸黑漆漆一片,并无什么景致。干脆回头返航了。陈望仰头将最后一点酒水灌下。举目望去。越是靠近三江合流,四周便越发黑暗。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视线。武道化劲,暗劲贯穿全身,五感较之常人提升无数倍。纵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也能洞悉周身数米之外的一切。“咦?”就在他眺望间。陈望忽然发出一道轻咦声。距离他们身下大概两百多米外,分明还有一艘游艇,停靠在江面上。船舷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分明就是之前在渡口见到的那两人。见状,他不禁眯了眯眼睛。先前船上那个男人,看向苏清影的目光明显不对劲。至于看自己,则是多了几分怨恨愤怒,以及一丝隐隐的杀机。那时他以为只不过是哪个世家子弟。对苏清影追而不得。故而心生怨恨。但眼下看来,似乎并非那么回事。起身俯靠在画舫护栏上,陈望一双清澈的眸子内精光浮现,四周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当他视
线再次落在那艘游艇上时。总算看清了他们的举动。一男一女身后的阴影里。分明还有一道年轻身影。此刻他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额头上汗如雨下,浑身颤栗,分明是到了一个将破未破的关口。“有意思。”“观潮起势,冲关破境,原来不是传闻,而是真的存在!”看到这一幕。陈望微微一怔,神色间有错愕、惊叹,随即却是忍不住摇头一笑。“老板,前面不远就是三江合流了。”“水势比较急,一定抓稳了。”就在他微微失神间。扶梯口再次传来船老板的提醒声。陈望点了点头,从远处那艘游艇上收回目光,转身的一刹那,眼底的复杂尽数收起,只剩下一抹和煦的笑意。“走吧,去底下船舱。”“万一没站稳掉下江里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