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都认出来了。”宁河图背负双手,嘴角噙着一抹哂笑。三言两语中,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玩味。“啧,金宫玉珠,独一无二。”“就算我宁河图有天大的面子,张龙虎难道还能拱手相送?”只是。这些再寻常不过的话。此时却有着无比的杀伤了。犹如一把把刀子,不断割开那些人的伤疤。“不……”“不会的!”“虎爷明劲大成,怎么会轻易死去。”“对了,你这老鬼一定是盗来的,不对,就是一颗找人仿制的假货!”男人脸色惨白,一把打断他的话。坐在地上,如同疯了一样,又怒又笑的大骂道。“可怜,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宁河图摇摇头,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怜悯。“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此行径,就算骗得过自己,又岂能堵得住悠悠众口。”“看看其他人。”说到这里时,宁河图那双平静的眸子骤然变的锐利无比。如同一支刺向他心底深处的长箭!声音更是拔高数度。“你想死,我成全你,又怎可以一己私欲,将所有人推入火坑!”轰!男人身形一震,脸色更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挣扎着拖着重伤濒死的残躯,目光如火的转身朝后望去。只是……先前那些昂头挺胸,气势如雷的身影,此刻却是一个个低下头去,面色间满是惭愧自责,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他目光所过之处,几乎无人回应。只有一阵犹如死寂般的沉默。见状,男人不禁惨然一笑,盘腿坐在地上,仰起头,任由漫天大雨冲刷着脸上的血痕,眼底深处那一抹火光,也在狂风骤雨中一点点消散。“是啊,蝼蚁尚且求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男人低声喃喃,语气中尽显无奈和痛苦。其实,就如宁河图所说,他早就有所察觉了。毕竟清水庄园可是张家祖宅。不但供奉着张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张家嫡系子女也尽数住在此。宁家大举来犯。以张龙虎对中海的掌控。别说杀人放火,有外人出现在张家门外的那一刻,他就会收到消息。如今却迟迟没有动静。明显不对劲。甚至可以用反常二字来形容。虎爷和二爷纵然没死。但也一定出了大事。只是,他真的不甘心啊。本以为还能拖着众人,反杀出去,但眼下看来,机会实在渺茫。失去了心气的人,就像是没了爪牙的老虎。就算看上去再过凶狠,也只是徒有虚表。“哈哈哈,我卢信,世受张家恩惠吗,不敢苟活,张家亡我则死。”“诸位……今日卢信先走一步。”男人朗声大笑。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那是他随身所藏,之前打算用来行刺宁河图所用。没想到,眼下却要用在自己身上。“卢爷……”“卢爷,降吧,至少还能活命。”“就是啊,张家已经完了,没必要还把命给搭上。”“死了这么多弟兄,为什么还要走上绝路?”听到这句话。黑暗中那些人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个目露不忍的劝道。他们中大多数都非张家人,而是依附在张家底下过活的护卫。虽说张家对他们确实有恩。但那也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如今张家已经到了亡途末路,为什么还要他们来陪葬。“闭嘴!”听着那些声音。卢信脸色猛然一变。黯然的眸子在那一刻,似乎比他手里的短刀还要锋利。“一帮贪生怕死之辈,你等想要苟活,我不拦你们,但我一心赴死,为何拦我?”轰──卢信一字一句,如同崩金裂玉,在黑暗中滚滚传出。重重刺进那些人心里。强烈的愧疚感下,再无人敢多说一句,纷纷低下头颅。察觉到他们神色变化。卢信哧的发出一道无声的冷笑。对他来说,当年若不是张龙虎,他早就死去,哪还有他的今天。能多活这么多年。够了!“等等……”就在卢信准备自尽时。一道苍老嘶哑,却是异常从容自信恶斗声音忽然响起。卢信眉头微皱,下意识循声望去。最终落在了宁河图身上。“怎么,怕我只是做做样子,想亲自动手?”卢信嘴角闪过一丝嘲弄,冷声道。“我宁家有暗卫,副统领却一直没有人选,你不错,可愿意来我宁家?”暗卫副统领!!卢信眉头皱得更深。他当然知道,宁河图口中的暗卫是什么。今夜,与他们厮杀的就是那帮人。一个个身手可怕,杀伐凌厉,又悍不畏死。实在让他心惊无比。原本他还在猜测,宁家究竟是从哪找来一帮如此恐怖的帮手。毕竟整个中海,也找不出一股如此大的势力。但眼下。他总算明白。这些人,原来是宁家暗中秘密所练。再想到虎爷平日,谈及宁、莫、罗三家时,话里话外的不屑。卢信忍不住心死如灰。宁河图这个老鬼,心思城府太过可怕,张家输得不冤。只不过……纵使如此,他卢信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今日,我虽死,但宁河图,还是那句话,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说话间。卢信仰天狂笑。看到这一幕,宁河图一下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可惜,却仍是慢了一步。卢信大笑间,手中短刀刷的一下从脖子下划过。刺啦──只听见一道惊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猩红的鲜血四溅。卢信眸子里最后一点光瞬间黯淡,视线也被黑暗彻底笼罩。随后整个人轰然向后倒去
。“这……”宁柔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爷爷。“张龙虎何德何能,能得到如此死士。”宁河图一声轻叹,眼神里满是无奈。卢信这等人,本应该可以站在更大的舞台施展拳脚,可惜,如今却这么死在了此处。“爸!”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远处黑夜中传来。很快,带着数位宁家子弟的宁长庭,来到跟前。眼下的他浑身血污,一套裁剪合身的定制西装,早已被雨水淋湿。和那个平日温文尔雅,精致优雅的宁家大少,似乎完全对应不上。但一双眼睛里,却像是燃着两团火焰。看到他,宁河图罕见的露出一抹赞赏之色。宁家子孙,当如是!“爸,这些人怎么处置?”宁长庭压低声音询问。“一个不留,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