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之后, 每当回忆起那天的雪与梅,已经成为领袖的已经老去的青年,都会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是那个少年想要看到的吗是那个少年所喜爱的吗纵使现在的这个世界还是不够好, 但是它可以慢慢的变好。
山河无恙,海晏河清, 这大概是最美好不过的景象了吧。心中流淌的那些关于山河的梦,大抵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魂牵梦萦的, 永远都是这一片波澜壮阔的山河世界。
等到鬼舞辻无惨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相当不妙的状况了, 上弦之陆的妓夫太郎和堕姬兄妹, 上弦之贰的童磨, 以及上弦之叁的猗窝座,统统不见踪影, 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却又告诉消失的几名上弦之月都没有被杀死。尽管鬼舞辻无惨不愿意相信, 但还是不得不猜测另一种极小的可能, 那就是他们被抓住了, 或许是被鬼杀队,又或许是被所谓的妖怪。
对于妖怪,鬼舞辻无惨一直抱有一种矛盾的态度。他曾是平安时代的人,那个时代, 是最疯狂的时代, 名震日本的大妖怪酒吞童子,茨木童子, 玉藻前, 以及各种各样的大妖怪, 甚至连神明都在那个时代出现。拥有白狐之子之称的安倍晴明,他也曾远远的见过一面,他自心底里感到害怕,畏惧力量,畏惧妖怪,畏惧阴阳术,可当他成为了鬼之后,他也与妖怪保持着距离,潜伏着,直到神明固守高天原,不再管人间世事,安倍晴明终究是人类,平安时代的大妖怪们也都不知所踪。他发现,留下来的那些妖怪越来越弱小,最后到了连他都不屑的地步,他依旧认为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鬼舞辻无惨在盛怒之中捏碎了手中的烧杯,他不知道到底是有这个能力,能够将几名上弦之月毫无声息的绑走,这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与愤怒。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进行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另一边却是不同的景象。
童磨笑眯眯的看着晕过去的某位上弦之叁被看上去文弱的、黑发金瞳的男人单手提着,扔进了他对面的房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童磨忍不住和只是出现了几次的男人搭话,“猗窝座阁下什么时候会醒呢”男人似乎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架不住他实在是烦人,自己一个人就能说个不停。
浮梦先生看着老老实实坐在房间里,打开着门看戏一般的彩色瞳孔的恶鬼,啧了一声,然后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童磨随着他的动作好奇的抬起头,最后只见浮梦先生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手中的笔转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地在他嘴上打了个叉,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聒噪之徒。”
童磨惊奇的发现自己没办法说法了,更准确地讲,他没办法张开嘴了,喉咙发出哼唧声,大有对方不解开自己就要一直哼唧下去的意思。于是,浮梦先生反手在他喉结处点了点,这下子童磨连哼唧都哼唧不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浮梦先生十分冷静的收回手,他在考虑要不要建议胡蝶阁下加大剂量,最好直接毒死这个上弦之贰,虽然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不过总觉得是他最讨厌的几个性格之一,想要一刀捅死对方的想法蠢蠢欲动。说起来浮梦一只手抵在下巴处,眼皮微垂,在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爽。
果然,是因为那双眼睛吗还是因为那个让人无比火大的笑容浮梦一直觉得,那个纯真的,甚至带着一点纯洁意味的笑容,和童磨本人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心。
“算了,总归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男人毫无波动,宛如透明玻璃球般的眼睛微微转动,金色的虹膜瑰丽异常,却也显示出非人的特质,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行走在缘侧上的男人美丽无比,鸦羽般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黄金色的双眸宛如镜子一般倒映着世间的景象,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终年不散的雾。这双眼睛不仅仅是颜色罕见,更能看到许多的东西,所以,他能够看到,脚下这片土地奔流不息的血脉,无数闪耀着华光的山河之灵,它们直到现在都还在不停的闪烁着,跳动着。
浮梦站在地面上,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在跳动,似乎是血液在血管中奔腾,齐齐涌向心脏的部位。
“浮梦”
卖药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看着站立的男人的背影,浅蓝色的瞳孔荡漾出一片波光,“在,做什么”天空高远广阔,只要看上一眼,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浮梦先生转过身,神色是相当罕见的温柔,“感受,这片土地。”他迈步走到缘侧,坐了下来,他两只手搭在腿上,“这片土地,是活的。”他闭上眼睛,风从脸颊边轻轻拂过。
他真的很喜欢,死亡的土地,与活着的土地,是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的味道,让人十分的舒服。就算是他这样生死都无所谓的家伙,也会更喜欢生机满满的味道。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