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动手记录下这旷世之景,它一定能够成为旷世之作,悠久流传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是一个记录者,也是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画家,我所追寻的美丽,曾经它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世人嘲笑我心怀妄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并非如此,我所追寻的美丽,是存在的我不在乎那些嘲笑,那些讥讽,我无心和他们争辩,不懂我的人,我又何须浪费口舌。
我要用画笔记录下这个绮丽的梦境,笔刷在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这里的人们并不清楚,我所用的是什么画法,但这并无大碍,我会仔细的记录下一笔又一笔,每一笔光影,每一笔渲染,我带着近乎憧憬的神情,坐在画布前,记录着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内心是无比的安宁,像是胎儿回归母体,安眠在温暖的羊水中。
为了这幅画,我将走遍每个角落,穷尽我的毕生,只为了它
我带着满腹的雄心壮志,我坚信,一个奇迹般的梦将从我的手中诞生。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即便是榨干我的身体中的每一滴血液,即便是燃尽我的生命之火,即便是透支我的灵魂。
啊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瑰丽的梦境如同画卷一般在我的面前徐徐展开。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双眼睁大,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一清二楚,扑通、扑通。
蝴蝶从我的眼前飞过,在这片世外桃源,就连蝴蝶都是奇异的美丽。它们的翅膀勾勒着反复却奥秘的线条,让人忍不住细细观赏,却又在瞬间展翅高飞,只留下人们的惊叹和称赞。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又或许我本来就在梦中,我暗暗笑到,莫非是在做梦中梦吗
我摇摇头,跟随着梦境继续往前。
当我醒来时,只记得无边无际的浅粉,与散落在空中的金色磷粉。
粉色的桃花只是看上去和樱花相似,但实际上,两者的区别还是相当大的,就比如说,桃花不会被风轻易吹落。
比起铺满街道的樱花瓣,虽然有桃花落下,却不至于将地面铺满,零落的桃花沾染了一点点泥土,但却蕴含着化作尘泥更护花的哲理,这是轮回。
“太宰先生。”中岛敦高声喊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治又失去了踪迹,没有什么办法的众人在寻找线索收集信息的同时,也寻找着太宰治的痕迹。比起国木田独步等人,率先得到消息的西雅找到了太宰治。
穿着沙色风衣,身材高瘦的男人抬头看着一棵高大的桃树。等西雅走近之时,便听到他嘴里说着:“这棵树的树枝看上去很结实,如果上吊自杀的话应该相当不错。”
西雅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执着于自杀,她认识的人,都是竭尽全力想要活下去的家伙,不过因为受到了相当良好的教养,她并没有对太宰治这个伤害自己的爱好提出什么意见。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了,他是一个极为冷漠无情的男人,但同时又很矛盾,他确实向往着死亡,总是寻找着死亡,但在失败后,却对自己活着没有任何的怨言,甚至会发出感概,自己又要活着了,人类真是奇怪的家伙。
西雅在内心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太宰治比较奇怪才对。
不对。西雅再次回忆了一下,最近遇到的人似乎都很奇怪,这样一想,太宰治在他们当中,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偶尔,西雅也会想起待在浮梦先生身边的日子,曾经的先生也是个人类。人类真是想象不出来,人类时期的先生是什么样子呢。西雅歪了下头,完全无法想象身为人类时的浮梦先生到底是什么样子。
尽管对方曾经写过,有关自己身为人类时候的事情,可那些也不一定就是全部,因为在书写曾经的过程中,当时的人,早就改变了心态。
被人思念的浮梦先生放下手中的小小酒杯,金色的瞳孔半眯着,漏出细碎的金黄色的光,他倚在柱子上,语调有些懒洋洋的,“难得你竟然会答应。”
来人从暗中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相当艳丽的和服,衣袖上的图案像是人的眼睛又像是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他语气很淡,“只是,偶然经过。”
黑发的男人浅浅的笑了起来,像是早春绽放的山樱,清丽无比。“你的偶然可真是不得了。”在某种意义上,有着奇怪相似感的两人坐在缘侧上,庭院中的樱花纷飞,一时之间,沉默在庭院中蔓延,并不令人尴尬,反而让人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默契亲密。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相处方式。
“来吗”浅金色发的男人伸出手,蓝色的眼瞳有着一点笑意,连带着脸上的妆容妖艳起来,他用手托举着一根烟杆,嘴里吐出烟雾,或浓或淡的浅淡白色,缓慢的升向上空,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这让他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妖异。
男人瞥了他一眼,“你都已经使用过了。”对方却表现出相当的不以为意,“你又不是没用过。”
浮梦相当无奈的敲了敲地板,“你来不是为了调侃我吧。”
最终还是接过了烟杆,轻轻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那些浅白色的有些虚幻的烟忽然变化为扇动着翅膀,朝四周飞去的金色蝴蝶。指腹抵住烟杆,细长的烟杆泛着光泽,这是被人精心保养过的痕迹。浮梦先生拖着那支长杆烟斗,金色的眼睛有些迷离。
“所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浅金色发的男人有着不似人类的尖耳朵,“最近,桃源乡有事情发生。”
男人头也不抬,反倒是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吐到口中,这次的烟雾并没有化作金色的蝴蝶飞向四周,而是让他的面容隐藏在烟雾之中,看上去相当模糊,如同一个瑰丽的幻影一般,但那双微眯着的黄金瞳却异常的清楚。
“啊,是吗”他没有回答,只是轻飘飘的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