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本能, 卫迟伸手抓住了想要抽身离开的邵止清。
他张了张嘴,在邵止清疑惑的注视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几个字:“还是很痛。”
事实上, 他这道伤早已不痛了, 顶多只有些伤口愈合带来的麻痒, 但邵止清吹的那口气像是羽毛挠在他的心口,让卫迟呼吸困难。
邵止清觉察出不对, 板着脸说:“不许骗我。”
“没骗你。”
卫迟的声音沙哑, 认真得让邵止清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卫迟真的很痛
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邵止清倾身靠近卫迟,想看看他那道伤口的恢复状况。
卫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邵止清的脸, 怎么也没法将视线从她红润的嘴唇上移开。
他的本能叫嚣着让他按住邵止清的手,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用行动教训她随便听信一个男人的话是多么错误的事。
但他的理智在决堤前堪堪止住了因为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一时冲动下的欢愉, 而是长久的、直到两人白头仍然不渝的爱与相守。
于是卫迟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扭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现出来比较好。”
“诶”
卫迟忍了又忍, 最后还是把邵止清推开了一点,他闭上眼睛,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
邵止清后知后觉地离他远了一点, 脸渐渐红了起来。
“我去换衣服了”
邵止清丢下卫迟,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到听见一声关门的声音,卫迟才长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要是邵止清反应得再慢一点,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了。
“真好骗。”望着紧闭的房门, 卫迟喃喃道。
女生出门前的换衣打扮往往很慢,卫迟在沙发上发了许久的呆,见邵止清还没有动静,就站起身想在她的公寓里看看。
比起邵家,这间公寓明显更有邵止清本人的风格,画册和杂志随处可见,画具和颜料放在各种伸手就能拿起的地方,沙发上的抱枕也都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卫迟在捡起滚到电视边的一只毛绒小熊后,笑了一下。
看来邵止清一个人过得还挺好的,他也就不用担心这个缺乏常识的家伙哪天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了。
卫迟在客厅和厨房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卧室隔壁一扇没关好的门上,有光线从门里漏了出来。
是客房吗卫迟想着,走到了门边。
他本来想替邵止清把门关好,却不小心从门缝瞧见了里面的一副画。
色泽阴暗,构图压抑,哪怕是门外汉的卫迟看了,也轻易从中感受到了作者难以自拔的绝望。
是清清画的
卫迟神色一沉,推开了门。
房间布局混乱,里面摆满了油画,风格无一例外和卫迟看到的那一幅一模一样深沉又抑郁,让人喘不过气来。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卫迟在门外看到的那幅画布被割裂成明暗两部分,亮色的一边画的是被簇拥着的一个人影,暗色的一边则全是无章的色块。
起初卫迟还抱着些侥幸心理,觉得这可能都是邵止清的收藏,可走近了一看,每一幅油画的右下角都赫然有个“清”字的落款。
单单从画技来说,这些画精致又完美,但画中传递出的感情人如其画的道理卫迟是懂的,这类画作往往是画师情绪的表达,但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邵止清正被负面的感情困扰着。
不,还是有端倪的。
邵止清从小就不愿意和生人接触,对外界的事物都表现出了激烈的排斥,卫迟一度为她的性格窃喜过,并怀着某种隐秘的念头挡下了大多数想接近她的人。
卫迟记得自己最初认识邵止清时,她自我封闭的趋势还不是很明显,那是不是他这些年都做错了
“怎么会这样”卫迟大受打击,不自觉地出声。
“怎么了”邵止清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卫迟浑身僵硬,转头去看邵止清,却发现她脸上一点都没有被看到内心世界的窘迫和恼怒,反而茫茫然然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邵止清歪歪头,说:“我准备好了,走吧”
她的反应让卫迟感觉到了不对劲,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把心中所想问出了口:“你的这些画你画它们的时候在想什么”
邵止清看看满屋的油画,再看看卫迟,看起来有点困惑,“没想什么啊就随便画的。”
见卫迟神色不佳,邵止清走进屋,拉开房间侧面的暗门,说道:“外面的都是以前画的了,最近的画都在里面。”
相比于外间,里面的画要少了许多,但卫迟一眼过去,就发现它们的色调比外间的明亮了许多,笔调都带出了点绝境处逢生的意味。
卫迟的心落了地。
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邵止清心境的改变,而邵止清本人对此似乎也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卫迟为邵止清感到高兴。
“还是最近的画比较好看”卫迟勾起嘴角,念叨了她几句,“多画里面那种风格的”
邵止清被他的情绪感染,眼角带上了点笑意,点头答应了。
见到邵止清的笑容,卫迟的心情更轻快了些,他拉起邵止清的手,眯起眼睛,“走我带你去个你一定没去过的地方玩”
邵止清被他拉着往门外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
卫迟说最近的那些比较好看是吗邵止清收回目光,最近她画画的时候,总会想起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卫迟觉得好看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