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毓莹慌忙追了过去,到皇觉寺门口,向守门的士兵递上了章作贞的名帖,陪笑道:“这是我姐姐,章家大房嫡女,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守门的士兵看了眼旁边耳房中休息的金永康。
金永康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觉得为难章毓莹一家着实没什么意思,跟软柿子一样,捏着都没劲,什么京城四姝,还不如乡下认回来的那个野丫头来的有劲!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士兵便对章毓莹说道:“进去吧!”然后在花名册上勾上了章作贞的名字。
章毓莹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差点掉泪,赶紧拉着章毓卿进了皇觉寺。
皇觉寺是皇家寺庙,从不对外开放。大门建在山脚下,但要想真正进到寺庙之中,须得走到半山腰,才到达真正的山门。
进了大门,便有人抬着轿子过来,让章毓卿和章毓莹分别坐上了二人抬的软轿,把两个姑娘抬到了山上。
章毓莹的轿子走在前面,一路都在紧张,生怕章毓卿闹出什么来,不住的回头看她。章毓卿被她盯的不耐烦,干脆的把团扇往头上一遮,眼不见为净。
章毓莹气急败坏的转过了头。
轿夫们把两个姑娘抬进了山门,送到了皇觉寺厢房,有接引的宫中嬷嬷把章毓莹和章毓卿安排到了一间屋子里,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走了。
今天皇宫里的主子们还没过来,只等明日大师做法正式指认凤命之女时才会过来。
章毓莹头一次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心中忐忑,忍不住跟章毓卿说道:“明日你一定要跟紧了我,不要开口说话,遇到什么事都先问我,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章毓卿坐轿子上山,被颠的浑身不舒服,直接躺到了床上。
山风顺着窗户吹入屋中,凉爽宜人,章毓卿翻了个身,昏昏欲睡。
章毓莹想起一路上看到的皇家寺院,建筑端庄大气,精美华贵,整座大山山林青翠,瀑布曲廊,大大小小的湖泊倒影着天上雪白的云影,亭台楼榭雕栏画栋,荷香阵阵,无处不美,恍若画中仙境,哪是平日里烧香的寺院能比的,赞叹道:“皇觉寺华美威严,真不愧能当选国寺,京城里的其他寺庙完全没办法跟皇觉寺比。我们也算是有幸,能够见识到皇觉寺是何等样子!”
“你搞错了。”章毓卿懒洋洋的说道,“因为皇觉寺是国寺,所以才如此华美,并不是因为它华美,才当了国寺。”
区区一间寺庙,占据了整座大山,山上据说占了几百里的良田,还有国家发俸禄,皇室赏赐,更有僧人上千。几千个和尚不事生产,全靠百姓供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样华美的寺庙,这么多的僧人只是为了服务偶尔来此烧香拜佛的皇室。
而这不过是大夏的冰山一角,各地不光有无数的官吏,还有越封越多的方氏诸侯,都等着百姓供养,百姓焉能不苦?焉能不反?
章毓莹还在紧张,想到明天要见到皇上太子,忍不住又说道:“明天见了贵人,你可不能东张西望的盯着贵人看,丢人不说,还犯忌讳!还有……”
她絮絮叨叨半天,不见章毓卿回应,转头一看,章毓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章毓莹气个半死,都要见皇上太子了,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京里来的闺秀大都住在附近的厢房,章毓莹在屋里坐不住,又紧张明日选妃一事,便走了出去,准备找找看看有没有相熟的姑娘,好互相交换下消息,免得明日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章毓卿一觉睡醒,金乌西坠,映照着天空一片灿烂的晚霞,山间的晚风呼啦啦的吹着。
章毓莹并不在屋里。
章毓卿干坐着无聊,吃过宫女送来的晚饭后,随手用手绢将长发一绑,便出了门,想去吹一吹山间的凉风。
从厢房出来,沿着山间小径往前走,便是一片开阔的山中湖泊,湖泊开满了各色荷花,湖泊对岸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此刻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无数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章毓卿顺着湖泊往前走,然而没走两步,正面碰上了一个黑衣公子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拿着石子打水漂。
从侧面看,黑衣公子肩宽腰细腿长,石子在他白皙的手指中仿佛只带生命力一般,每一颗都在湖中连着漂好几下才落入水中。
听到脚步声,黑衣公子转过头来,正对上了章毓卿的视线。
看清楚对方后,章毓卿吃了一惊,立刻停住了脚步,居然是陆惟!
陆惟也是一愣,站起身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章毓卿恼了,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不咸不淡的说道:“托陆公子的福。”
陆惟被噎的不轻,一时半会想不到是金永康的罪过,便说道:“那日和金永康的赌约,多谢姑娘了!”
他也是回去反复想了许久,又让方芩方墨试了很多次,才想清楚其中的关窍。按章毓卿的安排,金永康绝不可能赢他。
看似公平的赌局,实则只有他的赢面。
章毓卿只恨自己那天脑抽,善心大发,想报答陆惟,早知道陆惟就是个坑爹货,她一定离陆惟远远的,陆惟被发配幽州关她什么事,发配到哪里都不影响陆惟那个脑残跟章毓莹爱的山崩地裂。
没等陆惟说完,章毓卿径直走了,仿佛眼里没陆惟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