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思茵站出来,抬头和聂钧对视。“一周来我学习烧制的全过程都有视频可以为我作证。我的水平或许远远赶不上其他人,但这件东西我敢出来认,就一定是我做的。”
聂钧瞳孔微沉,斜视施思茵身后站着的文明煦说:“从拉胚、粗修胚再到上釉,细修胚,都是你一个人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施思茵皱眉道:“没有。我虽然只请教过大师兄,您也不必话里话外暗示是大师兄帮我做的。”
“况且,是您先提出来这不是大师兄的作品。现在你又想要靠着流言蜚语来指证大师兄帮了我,证明这件作品不可能会是我这个水平的人做出来的东西。”
“您到底想要什么呢?证明大师兄给我开后门没有资格,还是您只是为了找我的茬。”
施思茵逻辑清晰有条理,聂钧不得不把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那双眼睛更明亮更尖利了,每一闪动,就像一道道闪电,仿佛带着唰的声音。
他被施思茵咄咄逼人的态度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施思茵太自信了,她的表现无可挑剔,不论是谁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嘴里就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
文小春也是。
当聂钧第二眼望向施思茵的时候,他就想起来她的身份--靠聂老爷算命进聂家门的小户之女。他和本家人关系并不深,也就和自己姐姐聂母那头有联系。
从聂蕊的口中他曾了解到,这个算是被自己父母卖进聂家的女人,为了留在聂家是多么的奸诈阴险、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灵动的瓷器。
“我没有特别针对你的意思。只是这个杯子很合我的眼缘,正因为此我无法容忍小偷偷走它的冠名权。”
聂钧转手把手上的瓷器摔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传达到在场所有人的鼓膜上。
“既然你自信的说出这是你做的,那么我也大发慈悲的给你一个机会。今天除了文明煦,还有三个人的作品我在观望。原本打算一周后,看他们更多的作品我再来做决定给谁最后一个机会。”
“现在我改了主意。如果你能在一周后烧出和今天一样水平的主人杯,你可以获得出国参展的机会。”
文小春脱口而出:“聂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比赛的评审人之一!不能有失公平!”
施思茵看到地面上自己的作品被摔成碎片,瞳孔微微一颤,眼底盛满愤怒。
“好,我应下你的挑战。但我要再加一个条件,如果一周后我能做出来,把今天你不经过我同意摔碎的瓷器,亲自给我粘好。”
“行,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周后,我们不见不散。”聂钧说。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文明煦见状扯了下文小春的胳膊,小声说:“师父,您不是说留了点自己烧制的窑宝,要请聂钧先生观赏把玩吗?”
文小春后知后觉,顺着文明煦给的台阶下。
“对对对,我这些徒弟烧的你也都看完了。不妨和我去看看我的宝库,难得的机会给你大饱眼福。”
聂钧推了推金丝框眼镜,说:“行啊,那我今天可算是沾了你徒弟们的光,能看到你的私人宝库了。”
文明煦扫视仍旧愣在原地的众人,眼神里的寒意霎时升起。“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为一周后最后的选拔作准备!”
聂景明半倚在窗前,浅浅咬着烟蒂。在那飘渺升起的白烟中,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深潭。
刚刚传出屋外的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换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毕竟,他不想现在进去扰了舅舅的主场。
被烟雾挡住视线,他掐掉了烟。再次朝窗边看过去,一抹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仅两眼,聂景明推算出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想到施思茵的处境,他捏着烟管的手暗暗用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