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变得不一样了,师父要支持她!
如果师妹要自己当寨主,那师父肯定不会保他了。哪怕他再有才华,也不会留着他挡师妹的路。
他悲痛的跌坐在地,傻笑了起来。
“师妹,我竟一直看不懂你。”他冲着离去的安华芸背影扬声道。
安华芸闻言,脚步顿住。
她慢慢回头,俯瞰犹如一摊烂泥,跌坐在地上的贺缪,“师兄,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哈哈哈……”
贺缪自嘲大笑。
有些话,他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确实对师妹照顾有加,因为,那他的师妹。
也是他确定不会跟自己抢的人。
可没想到,他以为对手是师兄师弟们,到最后,却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安华芸不在看他,转身大步离去。
她跟着四当家来到阴暗,从未来过的地牢,看到被掉在半空,滴了一滴血的囚犯。
看到一排排让人胆寒的刑具,以及刑具上早已干涸的黑血。
“芸儿,你终究是要学会长大。不过,这些事,无需你动手,你看着就行。”
四当家终于明白这个侄女的想法了。
她想要那个位置。
既要那么位置,便要见血。
他示意了下地牢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少主,请上座。”
安华芸心头猛地一跳。
四叔喊她什么?
少主?
所以,四叔是开始接受她了吗?
原来,想要得到支持,并不是感情好就行。
她目光从四当家的脸上,慢慢移动到那把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椅子上。
步子,突然变得沉重。
但她还是一步步上前,一步步走到了椅子旁,转身坐下。
坐下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坨牛峰最顶峰的景色,看到了云海穿过身体,看到了千绝山,匍匐在自己脚下。
她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站在巅峰,执掌一切,唯我独尊的感觉。
最后,她想到了彭淑。
看到她威严的神色,看到她举手投足见的睥睨。
“淑妹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该拿你怎么办?”
“少主,请看好。”
四当家不知何时,已将囚犯放下。殷红的烙铁被取出来,毫不犹豫的烙在了囚犯的脸上。
“啊!”
囚犯痛苦大叫。
“你们杀了我!”
四当家没有说话,他沉默着,继续取出另外一种刑具。二话不说,他慢慢的,仿佛在雕刻艺术品般,将囚犯的手指指甲都拔了。
“你有种就杀了我!”囚犯要崩溃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一言不发,只安静折磨人的人恶魔。
四当家依旧不说话,他放下手里的刑具,按出了凌迟的刑具,犹如刮痧般,在囚犯后背刮了起来。
囚犯的血肉,被一条条割下。
他将那土豆丝一般的肉,放在盆里清晰干净,然后再放在火上烤。
烤好了,就强迫囚犯一根根的吃下去。
地牢安静得可怕,唯有火苗噼啪的声音。
安华芸看得浑身微微颤抖,但她强忍着,手紧紧抓住扶手,逼迫自己目不转睛。
她要看。
看尽这世间的残酷。
看尽这世间的美好。
只有都看过了,才知晓如何做好彭淑所说的君主。
父亲也不需要一个绝对的好人做继承者,她需要进可心狠手辣,退可仁德宽容之人。
那么,就让她既是恶鬼,也是神佛吧!
不知吃了多少自己的肉,囚犯受不了,他崩溃大喊,“我招,我招!”
囚犯招后两个时辰,安华芸先从地牢出来。
出了地牢,见到天光,她有一阵的恍惚,而后是恶心。
她扶着地牢的人,吐了一地。
“少主,以后就好了。”四当家带着证词出来。
如今,在他心中,安华芸已经有资格角逐寨主之位了。
“四叔,我知道,一切都会好的。谢谢四叔。”
安华芸擦干净嘴角,转身深深一礼。
“少主,请。”四当家嘴角扬起抹轻笑。
他阅人无数,能在安华芸的眼里看到仁慈。有些人,接触了恶,会很快同化,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而有些人,看了恶,却不会被同化,心中仍有仁德。这种人不会轻易被影响心中的那杆称。
而这样的人,有寨主之资。
不多会,两人从地牢来到老安寨的议事堂。
证词往上一递,老寨主看了后,重重摔在贺缪脸上,“你干的好事!”
贺缪本还有一丝希望,可如今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他彻底没话说,低头沉默着。
“大哥,此子该如何惩罚?”最刚正不阿的四当家问。
“杖刑!”老寨主毫不犹豫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杖刑可是要活活打死的。寨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被施杖刑了。
汤子潇和龚砚舒闻言,也是悲戚。只不过,他们不会求情便是了。
一下子,少了两个竞争对手,他们的胜算就要大很多了。
“师父,师弟犯下如此重罪,弟子愿亲自行刑。”
汤子潇突然站出来。他有些了解老寨主,知道他不会留无能之人。
他想要表现出自己够狠,如同老寨主当年。
老寨主年轻时,也亲自杖杀过自己犯大错的好友。
他觉得自己是在效仿老寨主。
然而,年轻时的思想,和老后的思想,是不一样的。没有人老了,会完全不介意年轻时做过的某件事。
不过,汤子潇突然出言,老寨主没有说什么,就连神色也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他微微点头,“可。”
“师父,三……贺缪可能还有同伙,弟子请命彻查,揪出他的同伙。”龚砚舒觉得汤子潇狠了点,但他也不甘落后,想将贺缪的势力,收入自己的麾下。
两个弟子的打算,老寨主都清楚,但他没有立刻答应龚砚舒,而先扫了眼自己女儿。
安华芸没想到两位师兄如此急切,和心狠。她突然理解彭淑的安排了。
当即,她跪下来,先磕了个响头,然后才道:“爹,师兄对我照顾有加,他或许对不起寨子,但没有对不起女儿。女儿愿意替师兄受一半的刑,只求爹能饶师兄一命。”
“师妹,不可!”
汤子潇和龚砚舒齐声阻止。师妹以后可是他们要娶的人,替别人受刑,万一被打残了,可如何是好?
比他们更震惊的,是贺缪。
他是真的死也想不到师妹会为他求情。
一时之间,他似乎忘了自己要被施杖刑,也忘了这是哪里。
他愣愣的看着跪在旁边的女子。
似乎,他又一次看错了她。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