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素写完愿望之后,便

将这张纸条认真叠好。

她取

过自己的那盏飞蛾花灯，将纸条粘了?去。

裴九枝回身，看着

她手里捧着的飞蛾花灯。

他的喉头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乌素看着在夜色下幽深的眸,猜出他想要说什么。

“小殿下,不是空的，我写了字。”乌素怀里抱着飞蛾花灯，对着他眨了眨眼。

“我也……有愿望。”她说。

“好。”裴九枝应?。

他与乌素并肩往前走,将花灯放在了祈愿台的光柱之?。

花灯一离手，便晃晃悠悠往?飞,没入光柱之中,消失在这灼目光芒之中。

“花灯，消失了。”乌素怔怔看着自己写下的愿望消失不见。

“这光柱能与仙洲沟通。”裴九枝对乌素说。

“?许多年以后，花灯抵达仙洲，那里的仙??能看到花灯?的愿望了。”

“要许多年？”乌素?。

“是。”裴九枝碰了碰她的手,“凡间与仙洲的距离太远,?算是光,也要飞很久。”

乌素对着裴九枝点了点头,她对所谓的“愿望”并没有多期待。

要她说，天?的仙?可能还不如她,至少她与?去的灵魂交易，会真的认真完成那些灵魂的愿望。

祈愿台?,裴华裳也将自己的月莹花灯放了出去，而后她回身,走下祈愿台。

乌素与裴九枝牵着手，回了日月阁,他??无名指处戴着的戒指相碰，发出清脆的??响。

远处，夜幕深沉，落雪纷纷，灯火连绵万里。

这便是红尘人间的春日十五之夜。

乌素与裴九枝的平静日子没持续多久。

在年后某个寻常的日子里，雪还未融，裴九枝回日月阁的时候，负了伤。

他一人应付一两个邪魔，尚可以应对，但云都之外，妖域裂隙再次出现。

这一次，来了成群的妖魔，他虽将那些妖魔尽数消灭，但也受了伤。

乌素站在裴九枝身后，看着秋绪将药箱里的药粉与绷带取了出来。

“这些药先用?了，我开些养伤的药，王妃你记得给九殿下熬?药。”秋绪对乌素交??。

“云都外从裂隙涌出的邪魔太多了，连商路都停了，外面的药材也送不进来。”秋绪无奈说?。

“我已将商??的邪魔清理了。”裴九枝开口说?。

“九殿下还是要多注意，有些事，让皇城司和云卫去做?好了。”秋绪?。

“让他??去，即便有仙洲的阵法庇佑，但还是会?更多人。”裴九枝?。

“嗯。”秋绪忧心忡忡地将药箱收了起来，行礼告退。

待秋绪离开之后，乌素蹲在了裴九枝身前，她将他搭在桌?的手牵了过来。

“我给你?药。”乌素柔???。

她的话语轻柔，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心疼。

裴九枝的手指动了动，他低眸，看着乌素小心翼翼的手。

他?：“我原想去皇城司去处理一下伤口再回来，没想到他??请的医师是秋姑娘，你还刚好与她在一块。”

“小殿下原本不打算告诉我吗？”乌素抬起头，与裴九枝对视着，她轻????。

“让你担心了。”裴九枝低??说?。

乌素低下头去，认真给他包扎伤口，她的手腕抖了抖，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之?。

她做事，一向熨帖，很快，她便将裴九枝被邪魔抓伤的手包扎好了。

“小殿下要多注意。”乌素碰了碰他的手背，轻??说?。

“有些事，若让我去，可以保住皇城司里很多守卫的性命。”

裴九枝将宽大的袖子放了下来，将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遮着。

“不过是小伤，几日便好。”

“从封印下，走出的邪魔越来越多。”乌素说，“小殿下，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父皇说仙洲来人了。”裴九枝单手将她抱了起来，乌素坐在了他的腿?。

她下意识揽着他的脖颈维持平衡，?：“仙洲来的人，会很厉害吗？”

“不知。”裴九枝的??线沉沉，“但我希望，他??能快一些。”

裴九枝说的“快一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乌素没

???。

她抬起头，认真观察着裴九枝，她的丈夫……过了生辰之后，才二十岁。

裴九枝还很年轻，但身?已要担着如此沉重的责任了。

乌素眨了眨眼说：“小殿下，我或许可以帮?忙。”

她之前还吸收了一些阴阳能量，或许能帮到小殿下。

“笨蛋。”裴九枝的额头抵着她的前额，低???，“你保护好你自己。”

乌素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的，她无形之中正在增长的力量，他多少也能感应出来。

只是，他所要面对的邪魔，比之前在云都肆虐的恶妖“沼”还要可怕?千百倍。

乌素捧着他的脸，安静地看着他，她抬起头，轻轻吻?了他的唇。

有的时候，她会哄小殿下开心，?会主动些。

她知?他喜欢这样。

裴九枝揽着她的腰，愣了一瞬，复又更加热情地回应了她。

三日后，她去了秋绪的医馆帮忙。

有负伤的皇城司守卫过来治伤，秋绪没空，本想让那肩膀负伤的守卫再??。

但乌素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自告奋勇?：“秋姑娘，我来吧。”

“王妃——”秋绪小???，“这种事，九殿下不介意吗？”

“他介意什么？”乌素疑惑。

她手里捧着草药与绷带，来到那守卫面前，弯下身子，柔???：“我来给你?药，好吗？”

“啊，你是医馆里新来的学徒吗？”那守卫自然应允。

乌素生得普通，他没认出面前这温柔淡然的女子?是九殿下的妻子。

“我是。”乌素直接承认，她的谎言张口?来。

她低眸，将捣烂的草药敷在守卫的伤处?，不住流着的血马?被止住。

乌素的动??轻柔，守卫没感受到什么疼痛，他叹了口气?。

“现在云都外的妖魔越来越多了，我之前看皇城司的卷宗，发现前几百年，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但是后来那妖域之乱，似乎又被平息了，封印也变得完好，也不知是用了手段，是仙洲的大人??来帮忙了吗？”守卫与乌素说着闲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他总是会过分注意自己的伤。

“守卫大人，我不知?。”

乌素摆出一个标准答案，她低着头，将雪??的绷带一圈一圈缠?。

“前几天，九殿下受伤了，都是为了保护我??，那逃出的五六只邪魔有一座山那样大，九殿下出剑，击杀了?只，但有一只狡猾，倒在地?装?。”守卫?。

“九殿下其?已经发现了，正待提剑?前，把那邪魔给彻底杀了，但邪魔突然暴起，探出的长指甲险些把他的胸膛划破，幸好九殿下躲开了，但他腰间还挂着一枚香囊，碰巧甩了出去。”

“九殿下为了护那香囊，?低下手，用自己的手臂将那邪魔的利爪挡下了……我听他说，这香囊是他妻子送给他的……”

“诶，你知?吧，?是之前成亲宴席摆满了整个云都的那个妻子。”守卫回头看了眼乌素，好心地提醒她。

乌素一愣，指尖一扯，将那守卫的伤勒到，他吃痛，却不敢对医?有意见。

“对不起。”乌素回过神来，替他将伤口照料好，她柔??答?，“我知?的。”

“唉，没想到九殿下平时看着清清冷冷的，竟然是真的喜欢那姑娘啊，幸好他的伤不重。”守卫感慨?。

“嗯。”乌素将桌?的热水递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说了这么多，喝些水，润润嗓子。”

“好，姑娘你人真好。”守卫接过了热水。

乌素将两手背在身后，她的手指屈起，下意识地将她与小殿下都戴着的?款戒指遮着。

此时，医馆外传来脚步??，乌素回头看去，对?裴九枝沉静的目光。

在他??视线相触的那一刹那，裴九枝身后的长剑发出微微的铮鸣??。

乌素的视线下移，她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香囊。

他佩了那么多日，经历了那么多场与邪魔的战斗，这香囊还是洁净无尘。

她张了张口，想到自己身后还有负伤的守卫，便没出??。

乌素将沾水的??帕取过来，细细擦着自己沾了草药汁水的手。

“怎么在这里？”裴九枝的??线放低了，显得有些柔和，他朝乌素走了过来。

坐在乌素身后养伤的守卫瞪大了眼，连忙起身?：“九……九殿下，您在叫我？”

r>他居然能听到九殿下这么温柔地说话，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裴九枝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把后?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帮秋姑娘照顾了一下病人。”乌素擦净了手，来到他身边。

她踮起脚，将两手放在裴九枝的肩膀?，推了推他：“小殿下，我??先出去吧。”

裴九枝抬了手，将乌素的手牵着了，两人十指紧扣，缠绕的手指?，戴着一对?色银戒。

?算是傻子，也该知?他??是什么关系了。

“王……王妃娘娘！”那守卫慌得都快昏过去了。

“原来是你，你……你你?当我方才说的是胡话！”

“你方才说了什么？”乌素装傻。

她牵着裴九枝走了出去。

裴九枝?：“他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心虚，似乎怕乌素发现什么。

“他是说云都前几百年也有遇到过封印松动的情况，但后来封印又好了，也不知?是如何解决的。”乌素回答了一部分裴九枝的?题。

裴九枝凝眸看着她，他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最终，他没有回答这个?题，只接走乌素，带着她回了日月阁。

夜深，缠绵之后的乌素抬起有些软的手臂，捧起了裴九枝的脸。

“小殿下，你知?我是什么吗？”她认真?。

守卫说的话，还一直留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希望小殿下为了她受伤，是，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伤。

但是，如果站在他身后的是她自己呢，小殿下是不是还是那样护着她？

可是她根本不会?呀。

她也不在意她送他的东?被弄脏弄坏。

这是一个征兆，乌素说不?来，但她觉得，这样对小殿下不好。

裴九枝看着她黑??分?的眸说?：“是乌素。”

“小殿下……”乌素的细眉耷拉下来，她低低唤他。

在这一刻，她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让小殿下不要再对她这样……这样好。

他太在意她了，这种感情，本不该出现在他身?。

在乌素还想说下去的时候，裴九枝已经低下头，将她的唇堵?了，没让她能发出??音。

他太聪?，只看乌素的眼睛一眼，他?知?她在想什么。

乌素“呜呜”唤了两??，她没能再说出话来。

再之后，裴九枝确?没有再受伤了，他知?乌素不想他这样，所以他行事更加小心谨慎。

后来，也是在一个平凡的傍晚，乌素守在日月阁里，照顾她那株除夕时种下的梅花。

小殿下还是出城剿灭妖魔去了，若不是有他在，云都里的百姓早?被邪魔伤害了。

与往年的几次妖魔之乱相比，这次凡间的伤亡最小，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裴九枝在。

乌素心里想着小殿下，手?在将地?长出的杂草拔干净。

裴逸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照顾这株小小的梅花。

好奇??：“皇婶，咱??云都外面的妖怪，什么时候才能被消灭干净啊？”

“逸儿，我不知?。”乌素起身，拍了拍自己裙摆处的尘灰，柔??说?，“不过你九皇叔会保护好云都的。”

“走吧，回房间里去，我哪些东?给你吃。”乌素轻???。

裴逸乖乖跟?乌素，但乌素往日月阁内走的步子却突然顿了下来。

她感应到，云都之内又有一人要?去。

这个人，是裴楚。

腊八之夜，裴楚前来，乌素感应到他身?的将?之意，便留了一分裴楚的气息，用以感应。

她猜裴楚不久之后?会?去。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与男性魂灵交易。

但在裴楚?之前，聆听一下这位小殿下父亲的愿望，也是挺好的。

今日，裴楚果然要?了。

乌素拍了拍裴逸的肩膀，让一旁的宫女?前照顾他。

“我先出??一下。”乌素对裴逸说，“应该，今晚能回来。”

“好哦。”裴逸乖巧应?。

乌素孤身一人走出了日月阁。

在无人之处，她的身形变幻，化??黑??的混沌之气，又凝为一只小小的黑??飞蛾。

这飞蛾直接往云璃宫飞去。

往常乌素见到云都皇帝裴楚，都是在云璃宫的主殿之内，或?是在高

高的祭坛之?，又或?，是在华丽的寝宫里。

但这一次，裴楚的气息在云璃宫的地下，乌素在?方扑腾了半天，?在没找到入口，无奈，只能使用法术，穿越地层。

她没想到，在云璃宫下，竟然还有一个与云璃宫一般大小的广阔地宫。

这地宫之内，没有什么多余的布置，有的只是脚下连绵如蛛网般的金色阵法。

这阵法仿佛是人体的血液脉络，正吸收着天地灵气，如吐息般忽?忽灭。

地宫之内，每隔三丈，便燃着一盏长?灯，将这偌大地宫照得亮如??昼。

在中央的祭坛之?，也是这阵法的中央，裴楚正佝偻着腰，孤独地站在?方。

他没有穿着正式的帝王朝服，而是身着轻便的常服。

?仿佛是，今晨他刚睡醒，?散步到这里来了。

小小的黑??飞蛾朝裴楚飞去。

乌素现在还没感应到裴楚的生命流逝，但她感应到了他身?极其强烈的将?之意。

他想?……虽然他寿元未尽，身体康健，但他今日，一定会?。

乌素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

所以，她也没打算在一个将?之人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

小小的黑??飞蛾在金色阵法封印?，显出了身形。

乌素今日穿着??裳，她的素颜?净，墨发如瀑，从肩头垂落至腰间。

她黑??分?的无情双眸，静静注视着裴楚。

“皇?。”乌素唤他，“你要?了。”

她悠远的、柔和的??音在空旷地宫里回响，仿佛是将?时幻想所见神?的呓语。

裴楚缓缓抬起自己的头，与乌素对视。

“乌素，是你啊。”他?。

“嗯。”乌素应了??。

“你不是人？”裴楚?。

“皇?，我不是。”乌素回答。

“你如此???，也难怪九枝喜欢你。”裴楚看了眼乌素无名指?佩着的描心石戒指。

“你……”乌素张唇，唤了??，“我可以完成你?前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她没找裴楚要报酬，因为这不是交易，她很难与男性的灵魂产生沟通。

裴楚的愿望很多，她一定完成不了，她只能想办法给他完成简单的。

“原来如此，乌素，你靠这个维生？”裴楚?。

“是，之前芸妃?的时候，我也与她有了一场交易。”乌素?。

“我的愿望太大，你做不到。”裴楚说。

“所以，我可以为你完成，最简单的一件。”乌素点了点头。

“好。”裴楚应，“当初芸娘，让你做了什么？”

“她说她要离开云璃宫，去外面看看。”乌素轻??说?。

“那我去陪她吧，待我?后，我的尸骨会被封入皇陵之中，用以增强封印的力量，但我希望，我的灵魂能随着她一起走。”裴楚怅然说?。

“好。”乌素点了点头，她还记得芸妃所化月神蛾?去的地方。

她此前见过的所有人类，无不有着极强烈的求生欲望，但她面前的裴楚，却满心求?。

为什么？

他是帝王，应该希望自己享有永生永世的无?权力。

乌素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裴楚。

“好奇我为什么想?，对吗？”裴楚笑。

他抬手，将金色阵法中央的一柄匕首取了出来。

“数百年前，云都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封印松动、妖魔肆虐，每一次，这些混乱都得以平息。”

“这是因为——”他盯着乌素，那锐利苍老的眸骤然睁大，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他手中的匕首按下，直直没入了自己的心脏，霎时间，血液喷涌，落入那金色阵法。

瞬间，这有些黯淡的金色阵法亮了起来，仿佛又有无尽的力量在维持它的运转。

“皇?！”乌素一惊，朝他奔了过来，这老?倒在了乌素的身前。

他脚下的阵法还在不住吸收着他的鲜血，他的眼眸睁大，只抬起自己沾血的手指，对乌素说。

“你看，这?是裴家人的使命，裴家血脉，是云都妖域封印的关键，所以……祂想尽办法也要影响裴家一脉的命星，让逸儿那一?人丁凋零，所以……我一定要将皇位传给有子嗣的后?。”

“裴家，必须要将血脉传递下去，然后，在云都的危急时刻，像我一样，以血祭阵，保护云都以及整个人间

的安全。”

“这是我??的责任。”他对乌素说。

“只是……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希望能再保护多一些的臣民，庇佑更多的百姓，为他??做更多的事，但是，没有办法了。”

“?算九枝在，也拦不住越来越多的妖魔，所以，?到这里吧。”

“没在新年选择离开，我是希望，你??能开心些，过完这个热闹的年。”

裴楚在乌素面前，闭?了双眼，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乌素敛眸，将他鲜血干涸的身体摆正，顺带，将这老?的衣饰整理好。

她长长的??色裙摆在这金色阵法之?散开，仿佛一朵温柔绽放的?亡之花。

乌素轻柔地将裴楚残存的意识从他身体里捧了出来，她感应到了裴楚的一生。

他爱的是芸妃，而其他的后宫嫔妃都知?她??与裴楚成婚的责任。

其余人，更像是来到他身边，完成任务，并无爱情。

裴楚，最爱的孩子是裴华君，其次是裴九枝，他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真心的笑意。

他的一生，是很典型的帝王一生，乌素浏览而过，像是走马观花，直到他的气息逐渐黯淡。

在这一瞬间，云都封印仿佛注入了莫大的力量，所有逃出的妖魔都被镇压。

裴九枝正与一只强大邪魔搏斗至力竭。

但?在裴楚?去的那一刹那，这妖魔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山般轰然倒塌。

他站定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远处，夕阳即将落幕，残阳如血，映在雪地之?。

裴九枝的身影被斜阳拉得很长，他握紧了执剑的手，那指尖在黑??混沌的纹样?不断颤抖。

他知?，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乌素，携带着裴楚残余的灵魂，缓缓起身。

她的面容平静，无悲无喜，只跨过那重新充满活力的金色阵法，往地宫外走去。

乌素自然是要完成裴楚的一个小小愿望，不收报酬——只是因为，他是裴九枝的父亲。

在出了地宫之后，她的身形在夕阳下重新化??飞蛾。

而在她的身后，裴楚最后的灵魂化??一只金黄色的皇蛾。

“皇?，走吧，我带你去找芸娘。”

在熠熠夕阳金光下，一老一小两只飞蛾，越过皇城，往云璃宫外飞着。

云璃宫内，哀??渐起，天?又落了雪。

他??脚下的云都，似乎又回到了宁静。

在无人的、落雪的街巷尽头，乌素看到有一位身着灰紫色长袍的女子站在那系满红绳的许愿树下。

那女子腰间系着红色的丝带，丝带之?，佩着一枚星紫色的配饰，仿佛是一颗耀目的星辰。

她似乎刚抵达这里，手里撑着伞，来的路?并无脚印。

那女子仰头看着天?落雪纷纷，收了伞，清寂的面?滑下一滴泪。

乌素只看了她一眼，便领着裴楚来到了那许愿树之?。

皇蛾小心翼翼地朝眼前那只干枯的月神蛾靠近，他也抱着枝头，在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