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枝将身子撑起些许,他垂眸看着乌素，

从肩头滑落的墨发垂在她的面颊上。

乌素的脸还是红的，他离她??样近,

还能感受到她面上冒??的热?儿。

他低了头，回应着乌素深深浅浅的吻,动作

。

他怕他一用力,

乌素这团轻盈的气流就四下飘散，消失??见。

在裴九枝的吻落下的时候，乌素的面颊上的肌肤忽然变得有些透明,仿佛是荡起涟漪的池水。

她没再掩饰自己的本体，所以,悠悠的黑白之?在他的唇边荡开。

??一幕似乎有些诡异,但裴九枝却觉得自己仿佛拥抱到了天上的白云。

乌素通红的面颊变得愈发红了起来。

当他伏低身子的时候，她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发??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小殿下，你??怕我吗？”乌素呢喃着问道。

“怕。”裴九枝冷冷清清的一个字落下,乌素的眼睫微垂,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似乎裴九枝的答案对她来说,并??重要。

“怕你消失了,散开了，飞走了。”裴九枝在乌素耳边说道。

他还在??断动着,乌素整个人往后仰去，她的手抓紧他的肩头,发??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裴九枝的唇落在乌素耳边，他问她：“小妖怪,你会离开我吗？”

乌素瞪大了眼，她目前模糊成一团的意识,根本没办法思考??个问题的答案。

在他??断的起落中，她难耐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似乎并??是在回答??个问题。

裴九枝有些恼，他知道乌素没打算回答他，所以他的动作凶狠了些许。

乌素莫名地有些委屈，又被他撞着，眼角被酸得流??了泪水。

其实他们??样的时候，她总是会??么哭，也??是难受，?是单纯的情绪变化。

但裴九枝见??得她??样，于是他的动作又和缓了许多。

可乌素??依，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背，真诚说道：“小殿下，?慢啊。”

她的??句话得到了他热烈的回应，乌素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很是后悔。

乌素喝了酒，意识沉在半梦半醒间。

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忘了自己昨晚都说了什么。

唯一留下痕迹的，自然是她身体上的许多印记。

乌素醒来之后，察觉到?事，只认为罪魁祸首是小殿下。

但她又脾??，?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轻声说道：“小殿下，你怎么??样？”

??句话，确实是冤枉了裴九枝，毕竟是她叫他??样的。

他的面颊微红，扭过头去，没说话，只将过错全部揽了下来。

裴九枝捏着乌素的耳垂道：“是我的错，赔你？让你也……咬回来？”

乌素????会咬他，她的眼睫颤了颤，问道。

“昨晚我在公主府的时候，?有些晕了，小殿下，??是怎么回事？”

“你喝了酒。”

“可是成亲的时候，我们喝的??也是交杯酒吗，那时候，似乎没有??样。”

“成亲的酒??烈。”裴九枝用手指顺了一下她的长发，平静答道。

乌素感觉自己后来又说了很多话，她心道自己??会一??小心说??了些秘密吧。

直白地说??自己是妖，或许对小殿下来说冲击力太大，所以乌素只打算露??一点小破绽。

她问：“小殿下，我昨晚说了什么吗？”

“说了。”裴九枝答道。

“嗯……说了什么？”乌素追问，她有些惴惴??安。

“你说，很喜欢我??样，明日还可以继续。”裴九枝??会骗她，所以只挑了其中的一两句说。

乌素瞪大眼，真信了：“真的吗？”

“真的。”裴九枝一本正经说道。

“那……那?继续吧。”乌素想，说??去的话?要承认。

她自己知道，自己在那般迷糊的情况下，说??的话，一定都是真心话。

有的时候，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裴九枝想到了那个要对乌素??利的妖类影子。

r>他问：“那日晚上来吓唬你的大妖，后来还有??现吗？”

“后来没有了，?为小殿下在，只是……”既然裴九枝问了，她也???瞒着他。

乌素开了口，轻声说道：“后来在太子府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他一次。”

“太子？”裴九枝眯起了眼。

“他……与太子无关，只是对着我来。”乌素答，“他太厉害了，我怕小殿下担心，便没有说。”

裴九枝敛眸，许久??开口：“或许，?为你是我的妻子。”

“它很厉害很厉害。”乌素对裴九枝描述那个大妖。

“?算是云朝所有的军队都来了，或许都打??过他。”

“他……”裴九枝的眉头微蹙，“与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没有关联。”

“我会解决。”他拍了一下乌素的背。

“??几日我会有些忙，白将军的事情，有些细节我还要再继续调查。”

裴九枝起了身，将衣裳穿?，对乌素如?说道。

“白将军留在日月阁里，你若是见到他，??要害怕。”

裴九枝将剑架上的长剑取了下来:“我??在的话，你只管拿着它。”

乌素点了点头，她将长剑接过。

陪乌素用早餐的时候，膳房送来的菜里有一道糖醋莲藕。

乌素?着白粥，尝了一口，只觉??莲藕的味道爽脆清甜。

“是大公主给的。”她想起昨晚在公主府里的事情。

没喝醉之前，她什么事都记得。

“对。”裴九枝点了点头。

他抬眸问身后的侍从：“给白将军那里也送去了吗？”

“送了。”侍从答道。

白珩煜从日月阁离开，还要去云卫黑狱之中扮演白日里的犯人。

乌素没跟着他去，?为她在云卫黑狱里有??太?的记忆。

于是今日她?留在日月阁里，四处找些将死的小动??，收集点阴阳??量用以维生。

裴九枝抵达云卫黑狱的时候，??里的守卫?经将两位统领模样的人扣留了下来。

他离开黑狱之前，吩咐了留在??里的云卫要将昨晚过来的所有人等都扣押。

云卫虽然是太子手底下的人，但他们??敢???裴九枝的话.

于是，??两位深夜造访黑狱的统领便被关在了牢房之中。

“九殿下，您来了！冤枉啊！”牢房里的两位统领一看到裴九枝过来，赶紧行礼认错。

“我们是见您查案辛苦，想着替您审问犯人。”其中一位统领解释道。

“审问？”裴九枝寒凉的声音落了下来，将??两位统领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踢了一下脚边的刑具，问：“???是你们的‘审问’？”

“白珩煜与恶妖勾结，罪大恶极，若??用刑罚，恐怕没办法从他口中撬??有用的信息。”那统领赶紧答道。

“有用的信息，是指白将军与大公主还有勾结的证据？”裴九枝长睫一掀，冷着声问道。

“九殿下，我们??敢！”统领吓得跪了下来。

“大公主与白将军和离，在皇兄的意料之外，现下白将军?连累??到大公主，所以，白将军一定要说??与大公主尚有联系的证词。”

“你们?是??么对，云朝大将军的？”

裴九枝的话语间含着薄薄的怒?，他?言一??，将??两位统领吓得快要晕过去。

“??????，??都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在裴九枝面前，他们也只??承认。

裴九枝将卷宗扔在了案上，??一丢的动作有些重，将那黑木桌都拍??了裂痕。

白珩煜在裴九枝身后站着，许久，他沉声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在你们的刑罚下低头，说??莫须有的事情？”

他知道，若??是昨晚裴九枝将他带回日月阁，并且掌控了云卫，他今日，可???经没有人样了。

“白将军，后退。”裴九枝道。

他走上前去，命人将那两位统领的手臂抬了起来。

将护手的绷带扯落，他们的腕心之上，散发??了淡淡的、迷幻的香?，似乎??影响人的心智。

香，从一开始便是香，??无形无踪的存在，顺着鼻腔，沁入躯体，影响着云都里的人。

最开始观澜阁宴会上的香。

然后是传遍云都的诡异花香。

还有，太子府里的灵犀香烛。

再是现在，藏在两位统领手底下的迷幻香?。

??些事件，看似没有关联，却又串联成线。

裴九枝站在前侧，将??些香?全部挡了下来。

“给太子府送拜帖，我要去看看皇兄。”裴九枝捏了捏眉心，吩咐道。

昨日，他?隐隐有了猜测，今日，他的猜测一一证实。

然而，裴九枝清楚地知道，自己?经成了一个??大谋划中的一环。

而他，无法脱身，只??顺着往下走。

——

太子府内，夜宴正盛，裴九枝与他相对而坐，在月下对酌。

“白将军……真的说他现在还和皇姐有联系？”太子喝了一口酒，状似??经意地问道。

“嗯，白将军目前情况，??是很?，皇兄，你背着我半夜派人审问他，??合规矩。”裴九枝皱眉说道。

他凛冽的眸看着太子，太子避开他的目光，只道。

“云卫，是孤的云卫，孤调兵遣将，似乎也没什么??合规矩的地方。”

“明日打算上奏，告诉父皇？”裴九枝问。

“是啊。”太子道，“孤知道皇姐是什么样的人，她做????样的事情，并??奇怪。”

“你太了解她了。”裴九枝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九枝，孤也??想如?。”太子沉声道，“孤会让她回封地，??生活。”

“嗯。”裴九枝点了点头，声线淡淡。

他问：“上次来你??里的时候，你那祠堂里的灵犀烛，快要燃尽。”

“再之后呢，你想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让皇嫂的魂灵继续留在世间？”裴九枝问。

“孤……??知。”太子愣了一瞬，酒杯从手中滑落。

“榴火酿。”裴九枝嗅到了??酒的香?，“皇姐喝的，也是??种酒。”

“她是孤的……双生姐姐啊。”太子道。

“我??再见见皇嫂吗？”裴九枝问。

“当然可以。”太子起了身，领着裴九枝往祠堂走去。

——

暮色降临的时候，乌素在日月阁的夕阳下，一个人将整盘糖醋莲藕占为己有。

她身边的剑架上，放着裴九枝的长剑。

“小殿下，吃??着。”乌素将糖醋莲藕在裴九枝面前晃了晃。

晃完之后，她将莲藕送进了嘴巴里。

小殿下??在日月阁里，她还有些??习惯。

今日她找到一株要死了的蓝花楹，成功吸取到了一丝阴阳??量。

乌素最近??会将自己收集到的阴阳??量混合在人类的食??里，一起吃下去。

??样，?仿佛她真的在吃饭，很有满足感。

乌素??知小殿下何时会回来，她打算自己先睡觉。

但是，等到夜晚来临的时候，乌素却感应到远方似乎传来了将死魂灵的?息。

那濒死?息的位置很远，乌素知道，它来自于上次太子府里的太子妃。

在她遇见太子妃的时候，她?经是个死人，但她的灵魂还未消散，所以还??算完全死去。

乌素还是馋人类灵魂消散时候产生的大量阴阳??量，于是她收了点太子妃身上的?息当做标记。

在太子妃的灵魂即将消散的时候，她???感应到，从而赶过去，与她来一场美妙的交易。

太子妃看起来是个?人，一定会与她交易的。

乌素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所以，在感应到太子妃灵魂即将消散的时候，她准备直接飞去太子府。

但是……小殿下要她带着他的那把剑，乌素有些苦恼。

她是想带的，?为只要带着剑，那大妖在她孤身一人的时候，???会来骚扰她。

乌素起了身，在小殿下的长剑面前，轻轻叹了一口?。

“我要如何带上你呢？”乌素自言自语道。

她捧着剑，身形化作一团黑白的混沌之?，包裹着??把长剑。

??团混沌之?在??断缩小，最终变为一直飞蛾的形状。

神奇的是，小殿下的??把剑竟然也跟着她的形态，急剧变小。

于是，乌素晃晃悠悠的蛾子翅膀

下，便挂了一把清光熠熠的小剑。

远距离看，谁也看????一只蛾子身上还??背着剑。

但??把剑还是很亮，把乌素低调的蛾子身体照得仿佛在发光。

乌素觉得自己像只萤火虫。

她有些无奈，却也只??背着它，往太子府飞去。

乌素要去见即将死去的太子妃。

——

太子府隐秘的祠堂内，重重鲛绡随着夜风轻轻荡漾，灵犀香烛?快燃尽。

在香烛产生的香?之中，一缕青烟将太子妃应柔菡的身影勾勒??来。

她淡紫的身形如雾如烟，似乎下一瞬?要消失。

?时，一只亮得像大号萤火虫的飞蛾，飞进了祠堂里，在那淡淡的灵犀香中穿梭。

由于她实在太亮，所以太子妃一眼?看到了她。

????是乌素理想中的??场方式。

她应该轻轻地落在太子妃的肩膀上，在她侧过头的时候，她??会发现她的存在。

她?经习惯低调，被所有人的目光忽视，但如今，她却晃眼得很。

乌素很是苦恼，但也只??在太子妃面前，现??了身形。

她回过身，将祠堂的门紧紧关上。

“乌姑娘，是你！”太子妃掩唇看着乌素，她的视线也落在乌素的身后。

“九殿下的……剑？”她很是惊讶，“你是替九殿下，来杀我的？”

乌素看了眼她身后燃着的灵犀香烛：“可是，你再过一刻钟，?要死了。”

她的意思是，她没必要浪费力?来杀她。

“哦，也是。”太子妃回过神来，她朝乌素淡淡地微?，“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你的灵魂要彻底消失，我需要你死前的一些??量，??用担心，你的灵魂??会??受影响。”乌素如?说道，“我……可以为你完成死前最大的愿望。”

“乌姑娘，你……”太子妃????想起乌素的怪异。

“我??是人。”乌素点头，“我??样……可??是妖怪吧？”

“没事，我现在也妖?满身。”太子妃将贡桌上的葡萄揪了一颗下来，吃了下去。

原来贡桌上的东西，真的是给她吃的。

她看着乌素，淡淡地微?：“谢谢你，如果你??帮我实现愿望的话，那?再???过了。”

“嗯……”乌素知道她?经死过一次，所以对生死之事，格外释然。

“那，请你说??你的愿望吧，我一定……竭尽所??。”

“如果，如果是太难做到的，我可??会拒绝。”乌素知道自己许多事都做??了。

“乌姑娘，你放心，我的愿望，??会很大。”太子妃对乌素点了点头。

“我想，我留念的唯一一个人，?是逸儿了。”她对乌素如?说道。

——

与??时，裴九枝与太子即将走到太子府的西侧。

在茂密竹林下，裴九枝停下了步子，他对太子说：“看看风景。”

“九枝，你??是……什么意思？”太子有些疑惑。

“夜色正?，竹影风雅，欣赏一二，有何??可？”裴九枝反问。

“你若喜欢，便看吧。”太子负手说道。

——

“逸儿，是……小皇孙？”乌素问。

“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太子妃点了点头，“早些年，仙洲传下神谕，说云都下镇压的妖魔有异动，我们往下一代的裴家子嗣，会受到诅咒，很难延续。我??相信，但你看，等我生了逸儿之后，便害病死了。”

“祂??在冥冥之中影响，星辰的轨迹。”太子妃轻声说，“????是诅咒，??像是……命运。”

“哦——”乌素?得云里雾里。

“扯远啦。”太子妃说。

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乌素，平静地说??了一句话：“华煊做了错事，我无力阻止他……”

“他要为?付??代价，而我却?经死了，??世间，谁来照顾逸儿呢？”

“希望你??帮助我，为逸儿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