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用他的手指敲击着会议桌的桌面,表情平静,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意识到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对于那些并不熟悉,或者说,仅仅只是见过他几次的人来说,他此刻的表情还是很具备威慑力的。
至少,马里乌斯·盖奇和巴伦·班森就完全不知道这位第八军团的教官此刻的真实想法。
极限战士的第一战团长与战犬们的现任一连长安稳地坐在他们的椅子上,和卡里尔一同进行着‘等待’这件枯燥而无味的工作。
盖奇很擅长这件事,想来和极限战士们的诸多文书工作脱不了关系,没有耐性,无法进入专注状态的人是不可能持续做这份工作的。战团长面色平静,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维度般自然。
巴伦·班森就不太一样了,手臂已经被机械替换的战争猎犬一连长表情显得有些苦闷。
战犬们从来不擅长等待,比起这件事,他们更习惯的东西是血腥与硝烟和死人们的面容。他们不是多么安静的人,从来不是。
战犬们在这方面是在帝国内出了名的,这甚至不得不让他们在战时用极端严苛的军纪束缚彼此,但就算这样,也还是免不了出现一些年轻的兄弟因杀得兴起而冲进敌群之中白白丧命的情况。
而且,如果坐在这里的人只有马里乌斯·盖奇,或是将卡里尔换成第八军团的一连长,兴许巴伦·班森还不会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但是
战犬们的一连长低下头,开始凝视会议桌,开始在心中念叨一个名字。远在坚定决心号上的战争猎犬八连长自然是听不见的,但这并不妨碍巴伦·班森为自己此刻的尴尬找一个发泄的渠道。
他倒是也想直截了当地对卡里尔·洛哈尔斯开口,为他们造成的误会而道歉——但他要怎么开口呢?
再者,巴伦·班森也并不愚蠢,他知道战犬们的经历有多么可怕,也能大致猜到卡里尔·洛哈尔斯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他清楚,这一整件事绝对不能被宣扬出去,马里乌斯·盖奇与他已经达成了共识,只待上报给原体,便能将这件事彻底定性。
他的这些思考在五分钟后被免去了,大门滑开,三名巨人走了进来。
第八军团的一连长跟在他们身后,和会议室内已经站起来的三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问候声随后响起,看似正常,却多少有些奇怪。寒暄结束后,他们落座了。
康拉德·科兹坐在了卡里尔身边,范克里夫则坐在了两名连长之间,位于长桌末尾。安格朗与罗伯特·基里曼落座于康拉德·科兹对面。
“好久不见,卡里尔教官。”
罗伯特·基里曼最先开口,笑着问候,完全抹去了昨日在帝皇幻梦号上的那个房间中所发生的事。
“一切如常吗?”
“那是自然,基里曼大人。”卡里尔点点头,仪态无可挑剔地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康拉德·科兹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在确定接下来没人会再开口后,他方才问出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
“你没和我商量有关这场会议的事。”康拉德·科兹说。“怎么了?”
“很抱歉我没有通知你,军团长,但这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帝皇的要求。”卡里尔如是回答。
基里曼眼神一凝,和安格朗以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者则以一个幅度微小的点头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但努凯里亚人毕竟是从不将埋藏问题的,他在这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你们平常也是这么交流的吗?”安格朗问。“请恕我直言,但伱们这么说话真的听上去很奇怪。”
“现在是工作时间,而我一般不下班。”卡里尔答道,科兹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保证自己的叹气声能被每个人都听见。
范克里夫平静地眨了眨眼,将心中对于原体年龄的猜测再度下调了一些。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康拉德·科兹的确很成熟,甚至成熟到令人本能地信任,但他的一些习惯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明显到第八军团内现在已经分成了两派人。
一派是坚信原体比他们都要年长的感性派,另一派则是以无数证据来试图猜测出康拉德·科兹真正年龄的理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