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白曜沉思道“又是那尊神像吗。”
虞柠一脸严肃地点头,“没错,真是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啊。”
她已经可以非常熟练且毫无负担地将一切责任推给神像了。
没准真的全是它的错呢
嗯,反正跟她是个穿书者什么的肯定没有关系。
薛尉和刘嘉卉听得一脸懵逼和被超度了似的超脱,没办法,迄今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大起大落落落落特别是薛尉,他一边机械性地往嘴里送撕下来的小块煎饼,一边疑神疑鬼地观察四周。而被他如此提防的杰克,因为早被安抚好了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他们正围坐在餐桌旁,听虞柠讲那过去的故事,当然了,是胡编乱造版。在她的说法里,她是在下了大巴车去找东西的途中遇到了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蹲在街旁的绷带杀人绷带男孩,因为对方疑似被困在城内而答应带他出城踏上漫漫回家路,结果出了城门发现这家伙根本不认识方向,没办法才只好一起行动的。
虽然对方是鬼怪,但鉴于他很善良,很有勇气,很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魄力,她还是冒险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事实证明他也不负她的期望,在佐伯刚雄出现时毅然决然地出手相助,挽回了威胁到大家性命的危机。
旁边沙发上的断手听在“耳中”叹在心里,默默给他的间谍记录本本上又添了一笔
对绷带小子有着极强的滤镜。
至于杰克
他边听边乐滋滋地连连点头,浑然不觉这几个形容词是不是跟自己毫无关系,就差在脸上写一句“多夸点,我爱听”。
三个同班同学也很纠结。
她的说法挑战着他们对于鬼怪的认知,可这位看不见的“恩人”救了他们一命也是事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
还是先吃吧,肚子饿要紧。
逃命是个体力活,头顶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危机解除,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顿时让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冰箱里又有大把的现成食材,此时不大快朵颐更待何时。
于是,他们把足够四人份的食物都搬到了桌子上来,吃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完了目前的状况。也用不着盘子碟子,底下铺一张干净的塑料布就能直接将东西堆在上头当聚餐了。虽然门掉了窗破了,但完全可以当成是废土餐厅的别样风情。
唉,毕竟结界主人都在那里开始监督孩子练琴了,还有啥好担心的危险呢。
伽椰子绝对是个说干就干的实干家,她站在琴凳后边,阴森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被割开的喉间还在不住催促他。俊雄苦哈哈地背负起母亲的期待,最开始还是断断续续地敲了首小星星,这会儿已经能将致爱丽丝的前面一小部分弹得像模像样了。
虞柠“”
她不会真的无意间发掘了一个鬼界的音乐天才吧
“不过我有点在意哦。”刘嘉卉迟疑道,“先说好,我不是质疑柠柠的做法但是当时其实也可以汇报给巴别塔吧。”
她举棋不定地摆弄着已经喝空了的酸奶里的吸管,“毕竟是鬼魂可以说是鬼魂吗进了城这种事也不算检举,最好让他们排查一下城市措施的安全性什么的,不然进来的是对人类没有恶意的还好,如果是更危险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不到吧,虞柠平静地将自己那杯酸奶一饮而尽,大家一开始全是危险分子。
这是正常人的思路,就像如果是寻常市民,在回家后发现死去的老母亲居然来串门了时就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准确来说,是联系巴别塔的特别支队即刻处理。虽然多年来都没有类似事件的先河,但大家对巴别塔的信任是根深蒂固的,总部和支部的差别在小老百姓看来并没有那么明显。
“这个的话,”她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含含糊糊道,“我确实有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现在的话”
虞柠叹口气,“我感觉你们也很难相信,等等吧,如果有机会我会指给你们看的。”
这说法未免有点似是而非,她画了个饼,但没完全画。不过看在目前为止全是积极影响大概的份上,大家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半天,还是决定暂且观望一下。
“那接下来怎么办”薛尉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他们的话”
他看了看钢琴旁边的母子,又瞥向空气毕竟实在不知道方才所谈论的对象到底在哪儿。
“人鬼殊途。”
虞柠深沉地说。
“留在这里吧,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就看他自己了。下次出来的时候,我会顺路带上刚才跟他说好的饮料当报酬放在城外的。”
鬼怪居然很喜欢人类的饮料这种事实在太奇特了,几人听着一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特别是
“你是说”那被踩扁的塑料瓶上的标签显而易见,白曜不由微妙地问道,“急支糖浆”
“拜托,”杰克忿忿道,“这很好喝的”
虞柠“啊,对。”
憋笑好痛苦。
而所谓的让杰克和伽椰子等诡异留在这里,这当然是骗人的啦
有能用的力量自然得持之以恒地继续用,保镖之所以是保镖,随时待在身边保驾护航的才安心,只不过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罢了。虞柠在动身前就跟杰克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她当时就有些担心出城容易回程难,毕竟要多经过一道净化的程序,是后者拍着胸脯保证他有自己的办法。
但究竟是什么办法,虞柠问起时他却怎么也不肯说了,看来鬼怪们在某些问题上依然与人类有着清晰的边界感,非必要的情况下是绝对不愿意透露的。
倒也无妨,她估摸着伽椰子母子俩和她爸的手也是一样,看他们确实没有现在离开的打算,就干脆安心地和同伴收拾了食物吃完的包装袋,用眼神传达了一下暂时告别和之后再见的意思。
伽椰子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她的意思应该是咱们往外走就好,”和对方心与心深入交流过的虞柠尽职尽责地翻译道,“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离开这片特异区了。”
薛尉“原、原来如此”
一行人望着目送自己的佐伯母子,竟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谢谢”吧,不太讲得出口;说“再见”吧,那真的不想再见;说“保重”吧,对轻飘飘的鬼怪而言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最后只好不尴不尬地挥挥手,大家走阳关道的继续走阳关道,爬楼梯的继续爬楼梯。不再安全的安全屋外还是那片血染似的暗红光景,不过正如伽椰子所言,愈往远处,视野所及的红色就愈淡。紧接着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他们忽然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膜,有冰凉感轻轻地转瞬即逝。
身处其中时还不觉得,一旦脱离那个环境,四人都涌上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就像是身体被迫承担的沉重负荷忽然被卸下了似的。不过它也没能完全去除,举手投足之间仍有一些如影随形的疲累。
“这就是暗能量的副作用吗”白曜看看自己的双手,开玩笑道,“那这次估计得多来点糖了。”
“没关系。”
虞柠尽量掩饰着期待,“反正很好吃。”
她还没真正尝过呢。
人类尤其喜欢在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上下功夫,就比如将药物研制得如何更易入口,乃至于有些冲剂和含片还开发出草莓味橘子味等各种口味,让吃药不至于成为一件痛苦的事。讲求饮食的华夏人还要更挑剔些最后的成果当然是很好的,受到暗能量侵蚀的人们除了接受集中的净化以外,也会收到一定量加入药物成分的糖果来消除残存的负面影响,并且出于以上的原因,不论硬糖软糖,它们的味道都很不错。
就连原身的记忆里也是这样,只可惜她穿来以后还没有机会,这下总算可以试试了。
“那也得等回去再说吧”
薛尉正嘀咕着,倏地“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