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不知疲倦的奔驰,列车总算在晚点一个多小时之后缓缓停靠在了苏省宁城站的月台边,作为这一路上的护花使者,唐沭当仁不让替夏妍和顾蔓枝提着行李出了火车站,并将二人送上了回校的公共汽车。
“就没跟人家小姑娘要个具体的联系方式,也好交个笔友啥的?”
面对田启明那听起来酸溜溜的嘲讽,唐沭选择一笑了之:“人家是大学生,咱们小工人哪高攀得起?我虽然读书不多,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跟着田启明向长途汽车站的方向走过去,唐沭并没有看到正在渐行渐远的公共汽车上的一扇车窗忽然打开,夏妍伸出了脑袋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很快又缩了回去,坐在座位上嘟着嘴不说话。
“哟,这是生气了?”
“呸,我才没有。”面对闺蜜的调侃,夏妍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我就是觉得他挺不错的,想交个朋友而已。”
可惜,她作为女孩子必须矜持,偏偏唐沭又是个榆木脑袋,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示,她总不能主动把自己的通信地址说出来吧。
不过只是一路同行的路人而已,列车到了终点,也就预示着他们需要各奔东西,两人之间应该再无交集,虽然有些失落,却也不至于为此生气。
对于小姑娘的那点小心思,两辈子没处过女朋友的唐沭自然是无法参悟的,他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踏上返回江城的长途汽车,一路摇晃着向北而行,前后历经将近四个小时的磨难,总算在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抵达目的地。
瘫软在床上的那一刻,唐沭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经过这一次的跋山涉水,他对出远门这事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
难怪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愿意守着家乡不愿出去闯荡,只是乘坐交通工具这一个难题,就已经将百分之七十的人拦在了这改革浪潮之外了。
听说唐沭平安回来了,周围的邻居们全都跑来关心慰问,毕竟这里是江城农具厂的宿舍区,大家都是一个厂子的职工,唐沭这次出差险些把命丢在了外面,作为长辈不来关心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与议论,唐沭只能心不由衷地疲于应付,好在原主虽然脑子不太灵光,记忆力却是不差,面对眼前的这些面孔,只要他扫上一眼,便可以记起对方的身份信息,唐沭应对起来也不至于太过吃力。
等到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小院里恢复了原来的安静,与唐沭关系最好的隔壁张奶奶这才抹了抹眼中的泪花,露出一个老怀为安的慈祥笑容:“平安回来了就好。”
作为当年唐家突逢骤变的见证者,张奶奶是真的心疼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该是你小子的福报到了。”
唐沭腼腆一笑:“福报什么的就不想了,只求平安喜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