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塬心里不痛快。
程柠就跟他撒娇,道“先就这样吧拖一段时间,不然节外生枝姑姑不让我回山上去麻烦就大了,我是能坚持,但肯定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还是先等七月过了再说,好不好”
韩东塬黑着脸不出声。
程柠就拽了他的衣服撒娇,这他哪能受得住,再说了,他也知道这样大概是做保险的做法了。
只是心里不痛快。
便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就拉了她亲。
这回程柠由着他亲了一下才侧开,然后接着就道“那这两天我们就要注意一点,一定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了,要不是今天二姐可能也不会发现。”
她有些懊恼,还是自己太不坚决了。
韩东塬“”
这主意糟透了。
而且这跟亲不亲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他能说什么
除了叮嘱她早点回山上,自然是啥也说不了。
跟她道“那你回山,到时候让我亲个够,要由我来。”
这回他倒是看清楚了,七月之前回山对她来说很重要,倒不用担心她不肯回去。
程柠的脸热辣辣的,掐了他好几下让他放手,可是他
不肯,最后只能勉勉强强答应一点,低声道“也不能太过分。”
“我还能怎么过分”
韩东塬嗤笑一声。
亲重一点就委委屈屈要跟他闹冷静,他倒是想怎么过分。
且说回韩奶奶和韩一梅那边。
这会儿大嫂和程素雅两个人都已经回来,去了厨房做饭。
韩奶奶就去了韩一梅房间。
韩一梅正躺在床上拉了被子蒙自己头上。
韩奶奶隔着被子拍了拍她,道“刚刚我已经骂了你弟弟了,不过那个闷嘴葫芦,什么也不肯说,唉,梅子,你也知道你弟的性子,他自小就浑,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反正他过两天就走了不是你想想他在那穷山沟里,想吃个烧饼都要坐上四五个钟头的牛车去到公社才能买到,每天去刨木头,也就别跟他计较了。”
“刨木头,是谁让他回山沟里去刨木头的”
韩一梅本来还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可一听到自己奶奶说这话又怒了。
说得好像她跟韩东塬计较似的
本来她躺在床上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心情不好。
她就是愁韩东塬竟然真的就在程柠那里一头栽了进去。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坐起来,道,“好好的工作,不是他自己说给人家就给人家,说要去下乡就要去下乡的吗谁逼了他不成”
韩奶奶的脸黑了下来。
她道“梅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不是在跟你弟弟赌气,你是在生柠柠的气,气东塬把工作给了柠柠,替她下了乡”
韩一梅的怒气在韩奶奶的冷脸中一下子又平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奶奶,其实我没怪程柠。我就是,”
她叹了一口气,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隔了一会儿,道“奶奶,你觉得刘存刚咋样我记得我最开始领他回来的时候,你还说他不错的。”
可现在却发现是这么个东西。
说到刘存刚,韩奶奶对孙女又心疼起来。
“这事奶奶也没看清楚,”
她道,“原先想着你主意大,脾气也大,就该找个软和的,咱家里条件也好,只要刘存刚本人性子好,肯让着你,那个姓刘的一家应该也不敢怎么作妖,却没想到那家人竟是装都不装一下的,这都还没结婚呢,就能跑到咱们家里来作妖。还有那刘存刚,他老子娘折腾你,当着咱们的面,他吭都不敢吭一声,等结婚了,你还能指望他护着你原先是我想岔了,一梅,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咱们还是擦亮眼睛,好好找一个能护着你,品性好的。”
能护着她
韩一梅以前从来没想过找一个能护着自己的人。
她就觉着找一个长得顺眼,听她话,别整天气她的人就行了。
她默了默,道“那东塬呢奶奶,你觉得像东塬那样的成不成假如东塬不是你孙子,你有个孙女,你乐意自己孙女嫁给这样的男人不”
韩奶奶一愣。
她仔细看自己孙女,那一刻眼神有些锐利,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顿了顿,道,“东塬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品性如何,我最清楚,浑是浑了点,脾气也大,但品性却是决不差的。说起来,东塬的性子其实跟你爸最像,只不过两个人环境不一样,你爸他从小跟我相依为命,担着生活的担子,就比东塬内敛稳重了许多,也知道心疼人,体贴人,东塬就不一样,他吃的苦跟你爸不一样,这外面看着这性子也就不一样。”
“你要说我有孙女,乐不乐意把她嫁给东塬这样的,那我也不知道,得看东塬,就他这么副脾气,的确真正心疼闺女的人家肯定会担心,可他对外人是这样,对媳妇是怎样还是得看他自己,谁知道这鞋子合不合脚,总要试过才知道。不过呢,”
她瞅了一眼自己孙女,一点不怕打击她的,道,“但甭管他好不好吧,肯定不是那种遇事就缩后面吭都不敢吭一声的,遇到事情肯定也能自己拿主意别人动摇不了他的。你试试要是他真喜欢哪个姑娘,你上对方家里作一下妖,看他削不削你。”
韩一梅“”
韩一梅咬牙,道“那程柠呢,奶奶,你觉着程柠跟东塬他合适不”
韩奶奶看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了这事跑上去跟他闹了”
韩一梅没出声。
韩奶奶有些无语,道“我说你,一梅,你这几十年咋就没长进呢你爸娶媳妇时你跟你爸闹,那时候还能说你小,你现在都二十几岁大姑娘,自己都要嫁人了,就因为你怀疑你弟可能喜欢柠柠,就跑过去跟他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手别伸得太长,你非不听,就东塬那性子,不管他心思咋样,你跑去跟他说,不管有没有事,他能给你好脸色”
“那就由得他”
韩一梅气闷。
这咋就是她脑子有问题,难道不是韩东塬脑子有问题吗
哪怕是被她奶奶骂了,她还是忍不住道,“奶奶,我知道你喜欢程柠,可我就是觉得东塬和程柠不合适。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我总觉得东塬他一头栽进去以后会吃大亏。”
韩奶奶“随便你。你不嫌烦不嫌东塬不给你好脸色你就随便折腾,但我跟你说,也别太过了,反正我是懒得管你们。”
一个一个性子犟的,谁管得住
又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人呢,还是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清朗了,才能眼明心亮地看别人的事。”
韩一梅“”
生气
怎么,就因为她谈了个糟糕的对象,就连话都不能说了
这晚饭桌上气氛十分诡异。
吃完晚饭,人都散了之前韩一梅突然跟程柠道“程柠,你记得我们厂子的梁工程师吗梁恒洲,以前也来过咱们家看你的。”
“他昨天见到我,特意跟我问你来着,其实你做这个家具设计,跟他倒是半个行家,我以前好像听他说过,他家里以前是开小木工作坊的,家里人都是木工师傅,他自己也是从小就做木工,后来大学选的是木工设计专业,精攻造船设计的,你们应该会有话题说,他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想到咱们家来看看你,你这几天有没有空,要不要让我帮你约约他,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他”
程柠愣了愣。
梁恆洲
以前来家里看过她的
可能是记忆太久远了吧,她竟然一点不记得这个人了。
但却又觉得这个人好像存在于自己某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之中,好像她有很重要的一段记忆缺失了。
她下意识看一眼韩东塬,就看到他绷着脸,显然是不高兴了。
这
就在程柠发愣并且努力搜索这个人时,韩一梅还不忘转头问一声程素雅,道“程姨,这事方便吗我就是不好自作主张,所以他问的时候就没接话。”
“小梁吗”
程素雅看了一眼程柠,笑道,“他问起柠柠了那就让他哪天晚上或者周末有空过来吃饭吧。”
她看出程柠表情懵懂,知道她大约是不记得这个人了,就跟她解释道“他是你梁伯父家的孩子,那时候你还小,他过来的时候我就没跟你仔细说,所以恐怕你就不大记得了。”
梁伯父
她又是一愣。
程素雅看到她的反应也是无奈。
她道“就是你继父家的孩子,不过你梁伯父在部队的时候,他妈带着他嫁给了你梁伯父的远房堂兄,后来就一直是跟着那边长大的,后来最后一届高考,他考到了北城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北城。你下乡之后,他还来咱们家找过你一次。”
程素雅希望程柠心性强些。
就从来都不是把她封闭着养,所以小时候也并不避讳在她面前提她的生母肖兰,只不过是不允许肖兰带走程柠而已。
一来程柠是她大哥唯一的遗孤,也是程家唯一的独苗,二来她也觉得肖兰的性子不适合教养孩子,所以当初肖兰改嫁,她就跟肖家人约定,程柠十八岁,或者在程素雅觉得不合适之前,肖兰不能带走程柠。
但她并不排斥肖家人或者肖兰来见程柠。
只不过肖家人大概是怕程柠影响肖兰,所以这么些年,从来也没跟这边联系过。
肖兰也没来看过程柠。
一直到这个梁恒洲到北城上大学到韩家拜访,才知道了一些那边的消息。
因着这多年的不闻不问,程素雅心里对肖家有些意见,不过见过这个梁恒洲几次,后来也见过程柠的继父,倒是对他们的印象都不错,想到肖兰的性子,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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