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他回头道：“明天开始，还是其他人给你喂药，对他们态度好点。”
说完这句话，宁明昧就走了。
车外，从任务地点回来弟子们已经对仙城成包围状了。每个探头探脑，非常想八卦。宁明昧只说：“看我干什么，下山之前，赶到烨地，听到了吗？”
弟子们不敢开口，纷纷作无事发生状，各自开车去。
……
越靠近烨地，土地越呈现出一片暗红之色，干结土壤上，像是生了一层铁锈。
“山上好多枫树。”任淼趴在窗户上说。
自给连城月喂药后，仙车乘坐顺序就改成了宁明昧、桂若雪和两个小孩坐一车，十五十六在外面赶车。其他弟子坐一车了。
群山上确有很多枫树。如今是春天，一般来讲，枫叶在这时，会呈现出鲜嫩绿色来。
可即使是这时候，烨地枫叶也是橙黄。
让人很难想象，秋天时，烨地满山枫叶血红，会是怎样一副奇景。
不过奇异是，满山土壤是发红，流经此地河水却绿得渗人。绿幽幽，映着满山枫叶，和傍晚橙红天空。
十分诡谲。
桂若雪见宁明昧看着窗外，传声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烨地叫烨地了吧。”
正是因为这满山枫叶，和暗红土地。
桂若雪：“不过你知道，为何此处土地是红色么？传说很久以前，烨地土壤，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宁明昧：“脱硅富铁铝化作用。”
桂若雪：……
“烨地坐拥天险，在深入中原腹地前一处关隘上，在人界领土尚未扩张之前，此处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桂若雪说，“妖族、魔族、鬼族，甚至人界内乱……这片土地上经由一次又一次战乱，已经浸透了血液。”
宁明昧：“嗯，有一点奇幻元素，也是可以认可。”
因此，在过去，尤其是人族式微第三纪与第四纪。这片土地上从没有成规模城邦出现过，即使有，也是小小、不聚集村落。
宁明昧只关心一件事：“人族曾式微？”
看方无隅牛叉轰轰样子，还以为人族皇室一直很天龙人呢。
桂若雪轻轻嗤了一声：“从前是。凡人只要有灵根，都会离开人界，前往仙界修行。那时人界自己也觉得，无灵根之人，过着蒙昧黑暗生活就应该是常态。”
强者流失，力量青黄不接。
而且修仙之人讲究斩断尘缘。
于是出现过再多修士又如何？人界照样是积弱积贫。
人界崛起，是在第五纪。人界还是那个人界，只是人界出现了一名姓方帝王。
他是一个真正、用极其强力铁腕，纵横捭阖，扩张人界领土，将人界变成了能与其他各界平起平坐௚
0;一界人皇——尽管铁腕，终究是染血且教人褒贬不一。
比如，从他开始，人界与仙界局势，被真正地绑定在了一起。
可世间无人敢贬低真正强者。在那之后，方姓皇室有女帝，有男帝，唯一不变是，方姓皇室传承至今。方无隅身为皇子，也是持续牛叉。
宁明昧：“不过烨城是一座大城。”
桂若雪：“烨城是英雄王受封后才兴起——在那之前，它经历可曲折得很。你有没有想过，烨地附近为何如此多妖魔？因为，流月湖是一处风水宝地，距离妖界又近。在过去，这里聚集着不少妖怪。”
可人类生命即使脆弱，却总是生生不息。即使在最黑暗混沌第三纪，这里也有许多小村落存在着。在天门塌陷同时，以最脆弱凡人之躯，等待黎明到来。
在第三纪，烨地还有个传说。
桂若雪：“你听过人族巫祝吗？那是许多年前才有存在了。他们大部分没有灵根，于是以自己灵魂、健康……各部分为祭，向上天祈求力量。但这也只是让他们比常人强了一点点。那点萤火之辉般力量，只够对付一些小妖怪。”
想要对抗大妖，是完全不行。
而且最终，他们都会付出比常人短寿，死后形神枯萎，难入轮回代价。
第三纪，妖族觊觎流月湖许久，数次侵扰烨地，屠戮村民。此地人与妖结下死仇，直至今日，这一片人都极其仇恨妖怪。
后来，妖族侵扰却突然停歇。
桂若雪说：“有人说，是因为一只大妖来到了这里。妖族极有领地意识。考虑到无法打败大妖，他们中大部分，都选择了离开。这是烨地在万年血腥历史中，难得稍微平静一段。”
平静一直维持到了第四纪技术。到了第五纪，妖物再度小范围侵扰。直到第五纪妖妃祸国时，曾萦绕在烨地长达数千年血腥战争，再度爆发了。
爆发于人与妖、人与叛军之间。
血又一次染红了烨地土地。烨地英雄——将军王就是这时候出现。他举着火把，带着一众兄弟杀出乱世，匡扶王室。
在被人怀疑他会挟功以报后，他又自请隐退——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烨地作为他封地，他只想带着部下们返回这里。
那时烨地堪称穷山恶水。皇帝自然应允，还赠他仙丹。
桂若雪道：“那仙丹可是他们从明华谷拿到好东西。延年益寿、青春焕发个四五百年不成问题。不过我听人说，将军王从十几年前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好，疾病缠身。人皇一直忧心，还想请明华谷派人来看看。可将军王说不用。”
这个“人”自然是明华谷里人。桂若雪身为明华谷前副谷主，这点人脉还是有。
疾病缠身？
宁明昧道：“将军王在给我们条子上说，可是烨地闹鬼，请我们过来除鬼呢。”
一个功勋卓著到功高盖主、又匡扶皇室到正气撼天大将军，怎么会怕鬼？
更何况，和他一起居住在烨地，还有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旧部。谁手上没有百来条敌人命。
年轻时杀敌都不怕，年老了却讳疾忌医，还怕鬼？
宁明昧看着那血红地，和翠绿水。
这六百万，有意思了。
说话间，仙车已经行出山路，来到大道上。残阳似血，赶车弟子们看着不远处烨地城，感叹了一句：“好气派。”
确实气派。山谷中唯一大平原上城邦。夕阳西下，又高又厚城墙就像镀了一层金似，熠熠生辉。
车在大路上，两边渐渐也有了一些行走居民。看起来都是烨城人。
可宁明昧皱了皱眉。
他对赶车弟子说：“开慢点。”
十五问：“怎么了？”
宁明昧道：“这里居民，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