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气血上涌,奋力欲挣脱束缚,但在他铁铸的手臂前显得滑稽可笑。
“我跟你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他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异,林昭凭借本能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接我的电话,没按我规定的时间,还有,”他咬牙切齿,“喝酒”。
“我,不是任你安排的人,我是自由的,要按照我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借着酒劲,林昭不加掩饰的完全吐露内心想法。
他气极反笑,攥住她的手越发用力。骨头与神经被压迫的锐痛,她觉得手臂快要断裂。
力量太过于悬殊,他几乎是把林昭挟持到车上,把她丢到副驾驶的位置。
林昭垂着头,眼泪顺腮边流淌。干涸后的泪痕锁住她的笑靥,她又愤怒又畏惧。
他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有些疲倦地闭眼叹息。
“回家吧,回我们的家。”
预料中的失控没有到来,或者被人为推迟,林昭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景物,眼中有着羡慕,更多的是哀伤与对未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关上家门之后,那个人会怎样对她。更让人生惧的是,他论再过分,都不会被传出去分毫,外人眼里的他,仍然是一个重情的好人。
车子沿住宅区拐了几个弯,在他的私人别墅前停下。
顾仁成双手分别搭在林昭的肩上,以一种表面亲昵实则半强迫地姿态走进别墅。
林昭坐在沙发上,闭上眼,不发一言。
他走向接水的地方,“喝了酒会有些头痛,先给你倒杯热水。”
“我,不是你手里的洋娃娃,”她忽然抬头,“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有我自己的意识!”
“所以,你就像蝴蝶一样,总是会逃走,”他转过头来,几步就到她身边。手放在她身体两侧,自上而下俯视着她,捕捉她从眼睛中泄露的情绪。
““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打破我给你划下的界限?就安心在我的范围里,那样我们才会幸福。”
林昭被他的话吓到,不由自主地后退。他读到明显的拒绝,牙齿因极度的愤怒打颤,眼圈泛红,刻意避开那伤人的视线,嘴唇抖动,“我只是想要你的爱而已,就不能…按照我的方法生活吗?”
她呼吸的气息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变得极度紊乱,眉眼泛红,指间冰凉。
“你去休息吧,”他沉默片刻,再度开始与她的对话,“但是这段时间,不要再想着去见你的朋友了。”
林昭站在卧室的地上,手掌贴上门,尽全身气力去推,试图推开门扉。就像她挣脱他的禁锢时一样,这种努力显然是用功——因为他反锁了卧室门。
“是怕我半夜走掉吗?”林昭倚着门跪坐在地。用来感知以及处理信息的神经被酒精麻痹,迟钝不堪。她却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在清醒时听见这些话,因为她会压制不住绝望。
他要的,是一个完全依附于他的木偶,一个任意发泄情绪的对象。而我是人,一个灵魂可在天地间任意游走的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所以结束吧,结束这场可笑的闹剧,在我和他两个人中有一个发疯之前。
结束一天的工作,饶是强悍如他,此刻也感到阵阵疲倦。手肘支起,指尖抵上太阳穴缓解不适。不能在这里倒下,甚至连眼泪也被视为懦弱,因为有许多耳目盯着,他们都想朝自己的喉咙咬上一口。
他们是父亲的工具。而自己又是什么?建和建筑的社长,顾一国的儿子。
“儿子?“思绪至此,他在空一人的社长办公室里,先是低低冷笑,而后演变为放声大笑。所谓”儿子“,只不过是继承顾一国手段的,同时又因为亲缘上的联系而极好控制的,更趁手的工具而已。
顾仁成思索着有什么身份能让他觉得有归属感,视线意间扫过桌上的合照。很好,还有人在家里等着我,而我是那个人的丈夫。
这个认知填满了他一直以来的情感上的空洞,她是爱着他的,不是吗?所以他会尽己所能去守护这个家。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怎么会让它轻易消失?
林昭站在厨房,想着那个写有车学长一家住址的纸条,也许在她向外界求助时,这张纸条会起到作用。
“在想什么?”顾仁成不知什么时间从门外进来,站在她的斜后方。
她的手因惊吓不自觉地哆嗦,盘子连着夹子一起跌到水槽里,四分五裂。顾仁成见状,丢下拎着的外套,快步上前,从她手里拿起碎片。
“没事吧?给我。”
她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眼神一直避免与他接触,全身因害怕不住瑟缩。她害怕的是突然摔碎的盘子,还是突然接近的他,他根本没放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去想。
她瑟缩的样子激起他的保护欲,那与他在晚上空荡的办公室里的妄念重合。他将幻想中的画面变成现实,把娇弱的她重新拥入怀中。头贴在她的后颈,痴迷于她的气息不住嗅闻。
他重新睁开眼睛,发出满足的叹息,附上她的耳廓低语。
“好累…你知道吗?今天我把看中好几个月的猎物撕了个四分五裂,我刚从充斥着血腥味的猎场回到了你身边。林昭…我不能没有你,”他此时的目光居然像个得到玩具心满意足的的孩子。天真,又残忍。“不能。”
他挪动位置,再次吮咬她的后颈。从远处看,就像西方故事里夜间行动,见不得光的吸血鬼。牙齿贴合她的肌肤的瞬间,他能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不是那些让他差点发疯的梦境。
林昭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成拳。她被动的接受他的爱意,不能抗拒,不能逃离,连发声都要小心翼翼。
“我,想呼吸,想要出去,而不是在这暗天日的角落崩坏绝望,干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