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她浅浅地唤了声,可惜江勉的注意力都在苏湄身上,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郁湘只能再叫了声皇上。
迎接她的,是江勉一张不能再难看的脸。
“皇后,有事?”
他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极其不耐烦地看向郁湘。郁湘余光撇到江勉目光所及,那坐在院中浑然不自查的苏湄,恨意更浓。
不过到底在江闵面前有所收敛,缓缓点头。
“皇上,梓潼过来是有事情告知。前些日子我同父亲游说之后,他同意不再向叶秦用武,以和为贵。”郁湘劝了好久,甚至搬出这事可能动摇自己继续做皇后的根基,这才说服郁良。
江勉听郁湘这么一说,面上表情才稍稍有些和缓,眼眸欣慰地点头。“皇后真是朕的贤内助。”
“不过父亲还说,虽然可以不用向叶秦发兵,但也不用如现在这样,年年向叶秦纳贡,叶秦只是小国,就算近年发展得不错,也始终难成气候,大可不必对它敬怕。”
江勉登基之后,做了不少仁君明君常做的事,唯一有争议的是,大夏和叶秦接壤,两国关系一直非常一般,后羌挟持江闵长驱直入,大夏无暇他顾,便和叶秦签订檄文,约定岁岁纳贡,叶秦便不在这时落井下石。
叶秦拿了大夏的好处,果然没有趁火打劫,也靠着纳贡的金银富得流油。一晃经年过去,大夏已经从那场恶战中喘过气来,自然不愿意再低人一等的纳贡。
“不纳贡了?”江勉微微皱眉,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冷哼了声。“那国丈大人还是要战的意思,我们不像叶秦纳贡,战争岂非一触即发?”
他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意,尽量不把它倾泻在郁湘身上。
“朕不想战,国丈却想战,是朕这个皇上说话不好使了?倘若朕说话不管用,那当初何必劝说威逼让朕坐上这个位置?!”
郁湘吓得面如土色,她还是第一次见江勉这么失控的模样。
连连退了好几步,按捺住自己想要逃走的脚步。
“只是不纳贡而已,未必会真的打起来,或者皇上可以和国丈说说......”她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有底气。
可这到底是朝堂的事情,她一个后宫的女人,本就不该插足。
江勉稍稍冷静了下,毕竟此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郁湘头上。
便冲她轻轻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他这君王,什么都不能,什么都要被大臣管着,全无半点自由可言。
郁湘点头,瑟瑟退了下去。
她从藏书楼下来,秋风冷瑟刺骨,微微紧了紧有些单薄的衣服,不过深呼吸了口气,藏起心虚下楼,不想让那些守在楼下的侍卫丫鬟,看出自己的窘迫。
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波澜不惊。
只是,脚步稍稍有些踉跄。
她站在藏书阁的楼下,望着仅仅隔着十来米距离的清纳房,清纳房的门开了,苏湄款款走了出来,坐在门槛上,呆呆望着地上冒出的野花。
退掉了昨天的华服和盛妆,她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如阁楼上的江勉,他刚才就盯着苏湄看了好久。
“真是挟邪媚道的女人。”郁湘冷冷哼了声,她昨天明明已经告诉江勉,苏湄是江闵的女人,而且呆呆傻傻,脑袋不甚灵光......
这种女人,就算江勉是皇上,也断然不能招惹。
她想着,已经不自觉地朝苏湄走去。
苏湄浑然不察,并未感觉到其中的危险,她还是低头看着那朵野花,伸手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它粉色的花瓣,担心把花弄疼,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她的眼前,多了双好看的绣花鞋。
顺着鞋往上,她看到郁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她就这么低下身子,将她一直盯着的野花掐断,送到她的跟前。
“太后若是瞧着喜欢,摘了戴头上便好。”
苏湄似懂非懂地看着郁湘,微微摇头。“可是,它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