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寺的主持和几个小和尚已经侯在外面,李尚准备好轮椅,由闵忠搀扶江闵坐上轮椅,推着他下来。苏湄跟在江闵的身后,也干脆下了马车。之前江闵提醒过她,天祐寺佛门重地,虽然接待女眷,但到底不能打扮得太花枝招展,于礼数不和。
可就算苏湄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仍然夺目耀眼,和盛装打扮时,是不一样的美艳。
大夏无论君臣民众,都信仰佛教,在国境之内,供奉佛像的寺庙不计其数,林林总总有好几百间,其中天祐寺是国寺,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在大夏首屈一指。
然而寺庙中的僧人并不多,香火也不算鼎盛,甚至还有些冷清。
待他们下了马车后,便有一七十古稀的长者走了过来,朝着众人拜了拜,因为当中有新面孔,简单自我介绍。“贫僧慎终,是这间寺庙的主持。这次祭天祈神的相关事宜,贫僧会和礼部的官员一起,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江闵向着他轻轻点头,双手合十一拜。“慎终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他上次见慎终大师时,刚刚登基,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华,在庙堂之上畅谈自己的治国理想,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慎终大师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笑而不语,直至少年君王要他提出看法时,他才娓娓道来。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后来的事情,渐渐也印证了他的话。少年君王行事太满太刚太自负,不顾杨忠武等老将的劝说,对后姜用兵,兵败被俘,再见面落魄不堪,双腿残毁。
慎终大师双手合十,向着江闵拜了拜。
不过看向站在江闵身后的苏湄。倒不是因为少女美丽超然,实在是她有一双澄澈得如清泉一般的眼眸。
不为尘世所染。
“这位是?”
“大师好,我是苏湄,是江闵的妻子。”苏湄眼眸明媚地介绍说,抬头看了眼天祐寺的牌匾,眼珠轱辘一转,“我知道天祐,这是从《周易》里取出的名字,自天祐之,无不利。以刚顺柔,以阳从阴,为辅助君王之臣,有上天协助之象。”
“你这,又是从哪生出的想法?”江闵俨然。
偏偏苏湄振振有词,“因为慎终大师的名字,和寺庙的名字一样,也是从这一卦中选取出来的。这一卦还让人谨记满则溢出,盛极而衰。所以要富而不骄,慎终如始。”
她说得头头是道,毕竟身在礼部的苏洋特别喜欢易经,每日捧着它翻来覆去地研读,甚是喜欢,苏湄耳濡目染多年,七七八八都知道一些。
她附在江闵耳边低语,江闵听完有些无奈笑了笑。
“苏洋真有意思,不教你待人处事的规矩原则,倒教你易经算卦,你还会木工,真是与众不同。”
“嘿嘿。”苏湄没听出这话是恭维还是挖苦,配合笑了笑。
“这位是太后娘娘,大师想必已经知道太上皇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会在寺庙里住上一段时间,打扰了。”苏湄刚才介绍自己有些含糊,李尚连忙找补,着重强调了苏湄的身份。
慎终大师点头,领着一众人往里走。
不过余光轻撇苏湄。
她刚才那番话,确实没错。可惜这始终是君王的一卦,天祐寺不在朝野,但必须为朝廷办事。他和寺庙里的小僧人,包括这大殿之上的神像,都要为君王服务。
“贫僧已经把后院收拾出来了,太上皇和各位大人可以住下安顿,稍后会有膳食送上。只是太后娘娘到底是女眷,出现在前殿恐有不妥,不过后院和后山,并不妨碍。”
苏湄点头,她肯定不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