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刀朝自己飞来,僧人却只一指,那刀就停顿在半空。
他不看猴,反而深恨言辞犀利的李清源,摄住大刀看看下方,脸上露出狠辣之色,无一丝出家人的悲悯。
“施主,你既愿一逞口舌,贫僧就罚你入拔舌地狱,这便上路罢。”
僧人说完一挥手,只见那大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李清源斩来!
李清源被僧人法术压住,难以动弹,他不甘心就此受死,正竭力挣扎,可一举一动无比困难,眼看那刀越来越近,他眸中亦是生起一丝绝望。
此时场间谁也没注意到,王婉娥早在空中僧人露出身形时,便以膝着地,一步步向李清源靠去。
她一路谨慎越过俯伏在地的僧兵,小心翼翼往前挪步,等二者对话半晌,她已是距离李清源不远了。
正当那刀带起凄厉的破空声,向李清源斩来时,王婉娥不知如何想的,猛地起身,张开双臂护住李清源,挡在了他的身前。
噗!
鲜血溅起一尺多高,洒在李清源的脸上,让他依然能感受到其中温度。
“你……”
大刀锋刃不长,刀身却阔,穿过王婉娥的身体,卡在了她的腰腹中,王婉娥被去势未尽的大刀钉在地上,眼中只有李清源一人,“咳咳,郎君,郎…君是来救我的吗?”
她问完,目中带着期翼,一点不在乎自身伤势,只是看着李清源。
李清源这才认出眼前之人,他万没想到,危机关头竟是她站出来为自己挡了这一下,他不由自主地答道:“是,是。”
同时,他强行抗住压力,半蹲着抱起王婉娥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王婉娥靠在他怀里笑了,笑的如花般娇艳,比当日李清源所见不知美上几许,她轻轻合上双眸,嘴角勾起的弧度露出两个俏丽的酒窝。
“郎…君,那日郎君动心了吗?”
将手臂抬起探向李清源,可她已经气若游丝,又怎能得做到。
李清源看出她心中所想,把对方的手搭上自己的脸颊,眼角滑落几滴泪珠,悲恸道:“有,有。”
王婉娥轻嗽了一声,牵动了伤势,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妾…如有的…选,亦不想…做个…不洁之人,愿来世,能相伴郎君左右……”
说完,她倒在李清源怀中,再无了生息。
佛家把一昼夜化作三十须臾,把一须臾化作二十罗预,又把一罗预化作二十弹指,而一弹指是二十瞬间,一瞬间又为二十刹那。
这一个刹那间,李清源心中闪现出无数念头,他不知王婉娥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她为了什么。
但他只知晓,做下这一切的人,绝不可饶恕!
轻轻放下王婉娥,李清源悲吼一声,他浑身浴血,状若凄狂,眼睛含着泪,左手指着环顾点四下残景,和满地的浮尸,右手用剑点指僧人。
惨声唱道:“有日月朝暮悬,有神佛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歌声似黄莺泣血,听者无不动容。
佛有慧眼可观三界,但有一丝慈悲之心,这僧人明显是得了佛果的,何敢能如此混肴事非,又怎敢做下这等恶事?
李清源深深绝望,再不对佛门有一丝幻想。
无论这女子是何样人,但她为自己而死,这景象,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只是要做此事,非得要翻天覆地的本事才可。
所以歌罢,李清源便止住了悲戚,冷森森道:“和尚,你可敢留个法号姓名告与我!”
那僧人凭立虚空,看自己随手一击竟被一个凡人挡住,大感失了颜面。
他看着李清源,任凭他释放情绪,就是让他知晓,逞口舌的后果是什么。
所以听到喝问,他也不答,反而道:“残花败柳,也敢坏贫僧之事,以为死了便可得安宁?罚你去毒蛇地狱,受千载万蛇噬魂之苦!”
说罢,指上冒出金光,欲要施展法术,拘摄王婉娥的神魂。
李清源急急挡住王婉娥的尸身,同时目中寒意大盛。
正当此时,忽然自远处传来一道断喝。
“淫僧,你好大的胆!”
伴着声音,自北方极速飞来一道金光,刹那就到,待光芒一收,从中闪出一个人来。
此人金盔金甲绿征袍,身长八尺开外,面若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颌下五缕长髯迎风飘洒,倒持一口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他露出身形后,只扫一眼下方,脸色一沉,道:“滚!”
那僧人一见到他,脸上得意之色顿时一滞,反露出几分惧色。
他有心遁回西方,不过就此退去也不甘心,只得硬着头皮道:“关将军,贫僧此行是得了我佛准允的,将军怎可插手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