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这次出门主要是送徐二婶等人去绣庄寻门路,另外是把在山里埋伏了三日猎来的鹿肉拿去集市上卖了,也好换些银钱回来辅以为生。
他们回来的时辰比桑枝夏预想中的更早一些,车轮刚在门前停稳,桑枝夏就听到了难掩兴奋的说笑声。
许文秀笑得眼角细纹叠出快活的波浪,进门就欢喜地拉住她的手说:“成了成了,咱们这回谋的事儿成了!”
徐三婶也是满脸挡不住的笑:“可说呢,多亏二嫂跟着去露了一手,不然只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徐二婶虽说精气神还比不得之前,可实打实的手艺不是盖的。
苏绣蜀绣,甚至是号称千金难买的双面绣在她手中都是信手拈来,在绣庄拿着针线略微展示一手,立马就把绣庄老板的眼都给看直了。
这样精巧难得的绣法在权贵云集的京都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是在什么资源都落后很多的西北?
手艺人不靠嘴皮子说话,拿得出过硬的技术就能让人另眼相看。
徐三叔本来是想跟着,也好去给家中头一次独当一面的妇人们撑撑场面,可到了地方完全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徐二婶靠着自己在娘家时耳濡目染学来的本事,很快就跟绣庄老板达成了一致。
桑枝夏帮着扶了徐二婶一把,将人搀进屋子烧着炭盆的堂屋坐下才说:“这么说是办得很顺利?”
“岂止是顺利?”
徐三叔笑吟吟地说:“你二婶手艺好,绣庄老板生怕谈不拢给她放跑了,都主动上赶着往上加价,我们都只是跟着去沾光的,一句话都没插上。”
徐二婶接过徐明辉给自己倒的热水,笑得眼角微微发红。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顺,不过谈得确实不错。”
她虽是出身豪绅大家,可在世俗人的眼中商户女生来比人低上三分,幼时家中父母为了她能在长成后觅得个门第高的好婆家,多年不惜下重金从各处寻来刺绣名师亲自教导。
当年学这些的时候,她只当是为自己能嫁个高门大户的良人做的准备,谁承想能有今日?
桑枝夏听出她话尾的苦涩,顿了顿笑着说:“可见人活在世还是要多学些本事傍身,甭管是男子女子,什么都比不得手里攥着的真本事强。”
“要不说二婶厉害呢?换作是我,我就决计吃不上这碗手艺的饭。”
她话带自轻含笑,宛如一只看不见的手轻飘飘地从徐二婶的心尖滑过,无形的自嘲瞬间散去,留下的全是说不出的熨帖和暖。
徐二婶双手捧着水碗红了眼眶,哂道:“夏夏说的是,人活在世还是得靠自己的本事。”
“有本事傍身,自己也是能活的……”
谁说女子活命且一生只能指望男人?
嫁的男人是指望不上了,可不是还有自己呢吗?
男人挣不了的银子,她自己会挣。
心态的变化就在一语之间,察觉到的人不再多言,只是说起了今日的好消息。
等她们说完了绣庄敲定下的活儿,徐璈才说:“今日拉出去二十斤鹿肉都卖给逢春楼了,价格还算不错。”
从山中猎来的猎物不花本钱,所耗的是时间。
要是运气尚可隔三岔五能有到手的猎物的话,那这个冬日就不会太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