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是心疼纠结破阵锥的时候, 而是要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凶险。
杨雪岭赶紧把遭遇的情形告诉众人。
这事,洞天观没有避着旁人。
留在营地的人都聚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杨雪岭的身旁。
众人听到六头麒麟兽一起下坑都差点全灭在里面,到后来更是撒丫子飞奔逃命, 脸色都不太好了。
一些人的心底生出了打退堂鼓之意。
那些冲着起死回生药来的, 担心去晚了连汤都捞不着、好处全叫杨雪岭师徒和麒麟兽分走了, 在他们仨走后不久, 便陆续地缀在他们身后赶去了。这会儿留在营地的都是比较保守谨慎的,所求不大, 就是跟在洞天观的后面凑个热闹,长点经验见识。
这次是各派自发组织过来的,并没有实际上的组织、牵头者, 大家都是各管各, 最多就是互通有无、相互帮衬下。如果出了什么事,帮, 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至于出事后,别人愿不愿意出头,那也是别人的事,最多吆喝一嗓子有没有人愿意去,没办法强迫别人去。
这么凶险的事, 动辄要拿命去填,又有官方的人在前面顶着,在场的人便倾向于保守慎重。
吕青锋作为观主,在这种大事上,得拿主意。洞天观的人是撤, 还是上,撤要怎么撤,上要怎么上他迅速吩咐下去,“洞天观的二代弟子,除聂然外,其余的人全部留守营地,随时准备撤离。” 他把自己的二弟子贺千雷、四弟子吕祈仙留下来照看跟来的二代弟子们。
一代弟子,胡槊他们,已经出师收徒,都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但不能全部安排去对付腐尸花,总得给洞天观留点人把道统传承下去。胡槊是大弟子,未来的观主,得出来挑大梁、组持大局,遇到这种凶险的大事,自有其担当,没有退缩的道理,自然是要上的。二弟子贺千雷的本事也不差,吕祈仙长袖善舞,如果品青锋、胡槊一行没能活着回来,好歹还有他们撑起洞天观。
二代弟子们都还在学艺阶段,最出众的自然是聂然。她的情况特殊,要作为洞天观的主力前锋往上冲的。其他的二代弟子中,最出类拔尖的就是云昭和魏光了。这两师兄弟跟杨雪岭走得近,在聂然拜师之前,出来帮杨雪岭挨打扛揍的就是他俩,直接或间接地受过不少吕青锋、杨丹青的指点,本事不差,经验足,遇事拿得定主意,也指挥安排得了二代弟子们。
这次的主力就是以吕青锋、杨丹青为首的十二真人,大弟子胡槊带着二代弟子从旁侧应,杨雪岭、聂然加上外援百万作为机动小组。
吕青锋做好安排,便带着洞天观的人火速赶往古墓方向。
山顶的祭坛那里有葛青和齐承应,还有京城来的特别行动队,用不着洞天观的人操心,吕青锋主要考虑的是去逮驭兽门的邱切、涂钟鸣和苟不同。
他们没有麒麟兽那上天入地的本事,唯一能逃生的路就是从古墓原路返回。
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一点私心,那是什么都不顾,再加上跟洞天观结仇颇深,如果放任他们不管,可能会是洞天观正在前头拼着命,这几个又在身后刀子,会将洞天观送入死地。
洞天观赶往古墓方向的这群人,其中轻功最差脚程最慢的当属杨雪岭。杨雪岭跟着聂然坐到百万的背上,丝毫不拖后腿,一群人在山林间风驰电掣,很快便赶到了古墓外。
昨天晚上连夜进山的人早已抵达古墓,正乱作一乱。
人多,都是自发过来的,良莠不齐,又没有个确切的规章和能够管理众人的人,而财物动人心。
墓中的文物让不少人动了歪心思,发生了偷窃抢夺,还起了争执。
有些人认为,这墓里的东西应当由当地文物部门的人来处理。又有些人认为,这些是驭兽门的东西,他们攻打驭兽门,应该作为战利品,而且驭兽门搞出那么多鬼东西出来,这些文物很可能会附有鬼物,对普通人有害,不应该交给文物部门。来的这些人,大部分都会拳脚本事,那都不是吵起来,而是直接动手抢夺起来。
有可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为财,发生了激烈争斗,连带一些不想掺合进去的人都被遭到误伤,或者是怀疑拿了什么东西,被卷了进去。更有人趁机作乱,往日有仇怨的,互相看不顺眼的,几句话就被煽起了火,乱成一锅粥。
另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驭兽门种有腐尸花的地方只有两个地方可以抵达,一个是从墓里进去,而另一个则是从山顶祭坛处的天坑裂缝放绳子下去,也能直接抵达种腐尸花的地方。驭兽门种植的腐尸花种子便是从祭坛处得来的。可那里非常凶险,下去需要搭吊塔,而且下去容易上来难,从墓门被炸开的情况就能看出驭兽门的人都没办法。
在进出只有一条路的情况下,等在出口守株待兔便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们在那些人为了古墓中的财物大打出手时,老神在在地坐壁上观,很是悠闲的高人派头。
还有一些人,即不为古墓中的财物动心,也不怕被人守株待兔。在他们看来,无论涂钟鸣、苟不同还是聂然师徒都不是善茬,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跟找死没区别,还不如跟进去出点力,说不定还能捞点汤喝。
大地震动,地下轰鸣声不断,山崖上甚至出现裂缝,往下掉石头。
原本为财杀得两眼通红的人,在地震中站都稳不住,不得不住手。抢到古董财物的人,趁着地震,抱着财物,连滚带爬地往外撤。
进入地道的人,见到山洞往下掉石头,似乎是要塌了,怕被埋在里面,也赶紧往回撤。
他们撤出来没多久,涂钟鸣一行人也灰头土脸神色仓皇地从古墓里出来了。
打着截糊主意的人见到涂钟鸣他们,犹如见到肉的饿狼,立即堵住了涂钟鸣一行人的去路。
他们各个身份非凡,人手也带得足,不说抢,找的理由看起来都充足,例如家里有谁需要药物救命,请涂老分出来一二,愿以重礼相酬,感激不尽,又或者是奉命而来,还请涂老不要为难,嘴里说得非常好听客气,但态度便是不给东西,那就兵刃相向了。
涂钟鸣人老成精,自己干习惯的事情,哪能不明白他们的套路,当即说道:“诸位,下到腐尸花堆里去取生命之髓的是麒麟兽,他们从坑底挖了生命之髓便驮着杨雪岭师徒从洞顶上方的祭坛逃走了。我们都叫杨雪岭师徒给坑了”
苟不同站出来说,“不错,就连邱切也都死在了杨雪岭师徒手中。”
聂然坐在百万身上,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甩锅给自己,气得大骂,“呸,不要脸大把年龄的人随口栽赃,不怕缺德事干多了断子绝孙吗”
一句话,正中苟不同的痛处,比插中了肺管子还让人难受。苟不同怒声叫道:“聂然,把生命之髓交出来”
吕青锋在树丛间飞奔,一路疾驰赶到。他腾空一翻,稳稳地落在聂然的身边,手里的拂尘一甩,说:“好一招祸水东引。”
杨丹青随紧其后,赶到,伸手,“我女儿的破阵锥,交出来。”栽赃陷害嘛,当谁不会啊
洞天观的另外十位真人也赶到,在吕青锋、杨丹青身后一字排开。
原本对涂钟鸣的话信上三分的众人立即不信了生命之髓要是落到了杨雪岭师徒手里,洞天观还用得着出动十二真人这么大的阵仗来堵他们吗早就护着东西飞速撤退了啊。
大地震动,山摇地晃,都挡不住大家伙儿为了起死回生药围堵齐钟鸣的心。
那些本事不太行,不敢跟各方大佬抢东西的人,迅速揣了财物,赶紧撤,就怕遭池鱼之殃,也有胆大的蹲在旁边,想捡漏。更有人发现进入地洞里的同门亲友,没出来。
一边是剑拔弩张,一边是场面混乱。
涂钟鸣发现自己一行被层层包围,还被洞天观的人倒打一靶,气得脸都绿了。他手指天空,赌咒发誓,“我如果拿了生命之髓,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修道之信,信因果报应,对于赌咒发誓也是信的,认为有时候也是会应验的。
可这种时候,涂钟鸣不把生命之髓交出来,现在就会不得好死,出于形势所迫立下的誓言让人很难信服。
涂钟鸣见众人不信,大声说道:“齐承应是个什么性子,你们比我清楚,他下到坑底,岂有不挖生命之髓藏私之理。逮住他外甥,不怕他不拿生命之髓来换。”
百万已经变成了人形,正摆出一副帅帅哒的样子站在聂然身边,闻言气得连形象都顾不上,扭头就是嗷呜一声咆哮,变成麒麟兽便朝涂钟鸣扑了过去。
聂然想到百万有伤在身,都吐血了,担心他的伤势加重,大喊声:“百万,你退下,我来”她召出斩不平就朝涂钟鸣削了过去。
涂钟鸣抬手一扬,面前浮现起一道八卦形状宛若盾牌的金光抵在斩不平的剑尖上。他叫道:“坑底的东西就要出来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跟我纠缠荒唐”
聂然坚信师父说的一力降十会,才不管涂钟鸣用的是什么手段,把斩不平当大刀用,双手握剑不管不顾地朝涂钟鸣手上的符盾斩去。
她的嘴巴也不闲着,骂道:“涂钟鸣,你一个半条腿踏进棺材的糟老头积点阴德吧,不要这么双标。你空口白牙往我们身上喷粪泼脏水栽赃陷害可以,我们不爽了想揍你就不行,你要不要脸坑底的东西要出来,关我们什么事是我们养的吗它出来了,敢来咬我吗它是我们惹出来的吗他是你们抓了百万和齐应承逼他们下坑去捅出来的我告诉你,你完啦”
聂然吵架就没怵过谁,说话哒哒哒哒哒连珠带炮跟机关枪扫射似的。
最可怕的是,她挥剑的速度比放嘴炮的速度还快,且功力深厚,力道十足,连扑上去挠涂钟鸣的百万都被她逼开了。
吕青锋、杨丹青他们都插不上手。两口子满脸无语地看着舞出剑雨的聂然,心说:以后再有谁找洞天观的麻烦,关门放聂然就好了
涂钟鸣不断地扔出符牌催动真气布置防御手段去应付聂然的猛烈攻击,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