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诚恳,就是心中话。
“外祖母希望我嫁人,是想我日后有个知心知底的人陪着,护着我。等您闭上眼的那一天,您能放心离去,您为我好,我都懂。”
“四表兄与六表兄都是极好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况且没有三书六礼,没有交换信物,凭什么要求人家做什么。”
“可我不止是想做夫君的附属品,我有自己的钱财,我可以用大舅母教我的经营管家之道,我可以钱生钱。我更怕嫁了人,发生我说的那些情况,我会成为一个怨妇,做一个只会依附郎君的无用之人。”
靠男人早晚会倒下,自己手里有些东西才是重要的,这是她从亲爹爹那里学来的。
“谁告诉你,女娘嫁了人就一定要是男人的附属品。是,那些礼法,三纲五常自古传承,可咱们大雍民风开放,寡妇守孝三年允许另嫁,女娘及笄方可定亲,满十八才可出嫁,女娘可以经商习字。”
“看似拘于后宅,其实那手段不输郎君在外的情形。你是嫁了人,又不是签了卖身契,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只要不是危害家族,作为乐趣有何不好。”
“外祖母也不是帮你表兄说话,可也敢拍着胸脯,你表兄和大表姐七岁前都是养在我身前的,整整七年啊,什么品性外祖母最是清楚不过。”
“二郎看似冷血实则最是有情,尤其是对家中人,对长辈敬重,对弟弟妹妹们爱护教导,若非他愿意,旁人根本不会分给一个眼神。他这个人啊,走进他心里很难,却也很简单。”
“你说先前的你都厌恶,唯独二郎你却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以真心换真心,你敬他为长,他敬你这个人,让你不会觉得有冒犯之意,这是不是说明你心里已经渐渐地偏向他了呢。”
“你们两个也不是不知规矩的孩子,有些分寸他既然敬你,自然不会去做。与其自我怀疑,倒不如放手去做,自家人之间有来有往不是正常的么。接触之中,就会知道彼此是不是想要的那个人,若是不合适及早断了心思,也是更好的结果。”
见李拾月抿唇不语,徐老夫人拉起她的手:“人啊短短几十年,莫要等到日后才知后悔二字,有些事情坚持不得,就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放弃的。”
李拾月抬眸,对上徐老夫人的目光,在那双沧桑的双目中看到了几分鼓励:“多谢外祖母指点,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做,万事有外祖母在。”
徐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地端详着,似是要将李拾月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良久长长地轻叹一口气:“外祖母的皎皎,大了。”
“其实嫁给表兄的话,有一点很好,是我最喜欢的,就是能日日见到外祖母,不用担心与您分离。”
徐老夫人无奈,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这般想嫁人,叫人听去还以为自己多恨嫁。”
“明明是您先说的亲事来,日日催着人家,现在又说人家恨嫁。再者,这也没有外人,只有外祖母与我,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李拾月垂眸掩住眼中的滚烫的泪珠,心中自然是感动的,无论哪条路,外祖母都是向着她。
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从寿松堂出来夜幕刚刚降临,灌木丛中的蝉鸣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弹奏着乐曲,心中也渐渐地宁静下来。
“姑娘当着决定好了?”决定好嫁给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