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露出一句,他姐就得把那滚烫药吊子掀了泼他一脸不可,他深知其中厉害,绝不敢以身犯险。
想了一想又觉得十分憋屈,故把话头儿转至别处,转给谁呢想了一圈人都不合适,得还是转给自己那个倒霉催的妈吧
他闷了闷,抬眼看向小心照看药吊子的白鹭,“姐,我不是,嗨啾我就是觉得咱妈这次太兴师动众了,就说她半辈子都没得过病吧,那好不容易得一回就得把儿女往死里坑啊我不是说我怕劳累了,”他说至此扶了扶近视镜儿,一转眼珠子抖了个机灵,把话头儿引向白鹭,“就说你,天天奴才似的手脚不沾地儿地忙,脸都累黄了”
白鹭听自家弟弟的马屁没拍一句就露了怯,她光想着“脸黄”二字了,哪还分辨得了别的,此时她感觉自己就是脸不黄也得被白择气黄了。
她咬着牙上去,拿扇柄子一打白择的脑袋,就四两拨千斤地又训起自家的妄图开花的面瓜弟弟来。
“我有什么可累的又有什么可黄的你个没王法的东西说句话都是高山打鼓,不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说着又狠拍了一下白择的脑袋,把白择气自己的那份儿一股脑转嫁到忠孝节义上,一总儿发挥。
“人家儿女还有替娘死的呢你捧个药就不服了你是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白择本是对自己亲妈那从小到大连后妈都不如的做派十分不满,又兼自己有事想找妈安慰时,矮面缸又每每冷淡之极,愰若陌路,每每寒了白择心。
久而久之,故白择与之感情淡的几近于无。在矮面缸三分真七分假的病体前,他更不会搬来什么孝顺二字觉悟,此时听白鹭说什么肚子爬不爬之言,白择更是不痛快,只心里犟道,又不是我愿意爬出来的
白鹭见白择闷头闷脑,两眼放空,就知他心下必是不服,想了一想,一转话头儿又换了一套章程。
“说你没算计你果然真没个算计咱妈若一个倒霉真个失跤死了,留下咱俩一对孤姐弟,你瞧咱们父亲那个样子,是个能守的住的”
“爹必定娶个后的,岂不知有后妈就有后爹,到时那后妈进了门,一年半载再生个孩子,咱俩就更不是人了,万一将来那孩子再有了出息,咱俩愈发没地方站脚了”她谆谆教诲,“到时哪还有咱姐弟俩的立足之地你还不听我的好生孝敬服侍咱妈,她好了,一好百好。”
白择听此一番话一时心服口服,未想自己家姐眼光胸怀如此之深,禁不住心生敬佩,决定以后加倍孝敬他妈,争取让她活个长长久久死在自己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