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獾闻听十分心虚地垂下了毛脑袋,趁十三一个不注意溜的没影儿了。
十三不意理会那做贼心虚的花痴獾大晚上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只兀自利落地下了洞,他掏出小手电筒,十分驾轻就熟地在迷宫似的地道里,拣了一条一人多高的十分宽敞的路径自去了。
未多时,他便在自家后宅高墙一带的山景儿处出了洞,他关了手电筒利落地把洞掩好,拍拍身上沾的不多的黄土,便一径朝街里去了。
绕了几个胡同,他便叫了辆黄包车直去了西市花卉市场。
及至到了西市,车夫又快又稳地拐进了一个黑漆寂静的大空场,十三便叫停了黄包车,给了钱,才迈开长腿踩着凹凸不平的土路左拐右拐进了一个蜿蜒的胡同。
一进胡同口就见里面人群熙攘,大晚上的十分热闹,本就窄小的胡同两边都摆满了摊子,各种买卖喧哗声不绝,胡同里三三两两地亮着灯,和胡同外的那个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大空场形成分外鲜明的对比。
原来这个蜿蜒曲长的胡同就是江湖上常说的鬼市,此时正值夜半,正是这鬼市兴盛的时候,这鬼市开在花卉市场后街,平日里就是卖些普通的花鸟鱼虫,每逢三六九夜半,便有那各类好此的人来这里聚集,或买或卖或掌眼凑趣,不一而论。
十三见这鬼市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甚还有那兜售零嘴的小贩混及于人群叫卖,他便拢了拢衣襟,把帽子压低,只旁若无人地快步向里走去。
及至走到一个大石轴旁的摊子,他才停住了脚步,只见那大石轴上坐着个三十来岁的油头粉面的中年,正在举着一个纹花画草儿的鼻烟壶惬意地嗅着鼻烟儿。
那中年忽一见了十三便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招呼买卖,“哎,我说这位爷,好眼力,能在我这小摊儿驻足必是行家,看上哪一样您老跟我说,我给您讨论讨论门道儿。童叟无欺包您满意”说着弯腰,就要把那地摊上摆着的各种杂旧物一一指给十三看。
十三见那中年说话油腔滑调,又见他一手拿起一只斑驳的石佛像,一手抄起个破旧昏暗的油灯照着,就要给自己介绍,他一摆手,问道,“老迷糊头儿呢”
那中年见问便停住了手,放下石像,笑回道,“敢情还是熟人,老迷糊爷爷方便去了,您要什么,我给您掌眼也是不离十的,一样,都一样。”说着就又油滑地笑。
十三见他搪塞,一时俊脸起了霜,又沉声问了一遍,“老迷糊头在哪”
那中年见了十三面上的寒意禁不住先噤了一下,接着又搓搓鼻子一笑,滑腔滑调地道,“您老要非得找他,恐怕得在这好等了,老迷糊爷爷去谈大买卖了,怕一时半晌回不来,兴许谈的美了就直接回家睡觉了,这不嘱托我在这给他看摊儿吗”一面说一面就坐回了那大石轴上,又把个二郎腿翘了起来,边抖腿边哼哼。
见十三沉着脸不言,那中年又吊儿郎当地笑道,“您老要什么跟我说,难道我不是个人老迷糊爷爷又不是你家里供的佛,谁想拜就拜”
正待还要说时却见那边传来一声喝斥,“油嘴子掌嘴”
这人一面高声斥责一面就走到了十三跟前,却不是老迷糊头还能是谁
只见老迷糊头忽闪着纸片子身板儿似飞一样跑到十三面前,先是连呼哧带喘地给十三打了个千儿问好,接着才冲着那个油滑的中年狠瞪了一眼,厉声道,“好你个油嘴子见了三爷不问安就该掌嘴,还敢耍起嘴来,这就更该打死”
他用枯手一抓那已呆若木鸡的中年,斥道,“还不赶快向三爷赔礼问安”
那被称为油嘴子的中年听见老迷糊头远远喝斥他早已吓的一愣,及至看到老迷糊头对十三恭敬之至又口称“三爷”,他早已差点惊的肝胆俱裂不知魂在何处,故而刚刚不防头被枯瘦的老迷糊头一抓,都险些抓了一个趔趄。
此时他胆战心惊地垂着手站在十三面前,连头也不敢抬,只慌慌张张地照着老迷糊头的话向十三打千儿请安,又一连迭地告罪。
十三见状也不说话,依旧寒着脸,只向一旁的老迷糊头道,“听说你谈了大买卖”
老迷糊头闻言一张老脸皱成一朵菊花,赶紧赔笑道,“三爷说笑了,我小老儿哪来什么买卖之说见天介混口囫囵饭罢咧要谈买卖,还得等三爷哪天得空赏我一宗儿半宗儿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