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在阳台上快伸成鹅脖子形的望夫石了,她小弟才姗姗来迟。
此刻她抓着白择的胳膊就把他顺势推坐在椅子上,两手换成枷着他的肩膀,她微微倾身,两眼如饿狼似的放光,直问道,“怎么样”
白择被他家姐要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再一听白鹭只一连迭地急问,他不自觉便想挣脱她使劲钳着自己瘦弱肩膀的硬掌。
白鹭见问了半天,她小弟死活就是不肯吭一声,还浑似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死相,她不由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
她放下时时不忘装着的千金小姐该有的矜持,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像鹰爪般抓向白择的细胳膊,边使劲拧,边狠着一张脸愤声道,“你个面瓜,哄着你不说,打着你说不说”
及至把白择拧的嘶哈乱叫了,她才愤愤气哼,“叫你办点子事难似登天我足等了这半日,好不容易把你给望回来了,一问又给我装哑巴”她说着腾出一只大鹰爪一把拧向白择的耳朵,“你说还是不说”
白择不意自家亲姐何时竟练就了如此鹰爪手功力,他一时吃痛,便顺着他家姐的手往下弯身猫腰,鼻梁上的眼镜险些跌下去。
白鹭见自己左问右问,白择在自己的武力威慑下就是闭死了嘴不开口,禁不住更是气从心来,手上下了死劲。
及至她钳子似的手直拧的白择弓成大虾,她才腾出另一只一直掐着白择胳膊的手指着他额头又骂。
“成日家心里没一点算计让你探听点子事却没下文还是根本没傍影又上哪里贩骆驼去了”
她一手拎着白择的耳朵,一手不住地点着白择的额头训斥。
“自家的事儿无论大小一点心思不操,将来这么大的家业不擎着你败没一点男人相没半点出息简直是那面瓜下嵬,软蛋转世”
被拧的红了耳朵的白择本来只知忍着嘶哈,此刻一听白鹭这些辛辣戳人心窝子的话,他一时禁不住被奚落的红了脸。
他哪里是不想回答他家姐的话,他是怕回了话惹的她的气撒在自己身上,以至这顿打更是雪上加霜的疼。
此时见自己不回话他家姐就已经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并且又加了十倍的量,他禁不住也怒了,一时把心里的恼火压抑着倒出半股脑儿。
见她家姐还在痛骂,他顶着歪脚的眼镜儿,瞪着眼就口不择言地立时反驳起来。
“我哪里没出息了我又没天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上赶”
白鹭一听自家的软蛋弟弟还敢顶嘴,她一时由不得更气了,手上又多使了三分力,直拧的刚仗起一半腰子的白择“哇哇”大叫。
她见白择胡乱叫唤,手下的劲儿愈发狠了,一面咬着牙恨骂,“人家有好兄弟出力,我没好兄弟帮衬自然得不要脸皮地上赶,你天天和他混在一起,就没为你姐我助过半分力”
她说及此想起自己虽有家世却无个臂膀倚靠,一时忽然灰了心,又加气闷的狠了,便恨然下死力拧了一下白择的耳朵才愤愤放开,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咬牙切齿地道,“没用的东西”
白择的耳朵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此时他顾不上呲牙咧嘴地喊疼,先是跳离了她姐三步远,找了个离门近好跑路的地方,他一抬眼镜儿,扶正镜框,尔后半是丧气半是反抗地喊,“可不是我没用我再有用有啥用是三哥死活看不上你何苦天天拿我扎幌子去找打脸怪就怪在你有本事喜欢别人,却没本事让人家要你”
他不等白鹭回答,便一面捂着耳朵一面迅速向门外退。
“别说三哥了,换做是我,我也看不上你谁敢娶个老虎回家挨骂遭打受活罪”话音未落,他赶紧捂着熟虾子似的耳朵一溜烟跑没影了,剩下个白鹭气噎声堵,在屋里捶胸顿足摔碎了一地茶碗,险些被他气了个倒仰。
却说白择连午饭也没吃就出了门,他捂着红虾子耳朵想起自己家姐从小对自己的恶霸欺压,又想起自己那偏心偏到肋叉骨儿的爹和不着调的妈,他一时又闷又叹又气又愤,及至悲痛地在街上无魂似地游荡了不知几圈,他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霍宅。
他游魂似地悠了到门口,也不着人通报就直接进了门。
霍宅的差人自知白择身份,亦知十三素日待他不同,此时众差人又见白择脸上神色大不似以往,颇有些失魂落魄之意,故无人敢问敢拦,直放他进了真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