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一听赶忙陪笑,“那正是我的福气了,叔叔们天天当差辛苦了,那砚台笔墨叔叔先留下,下次我来送东西还得麻烦您二位,我就先不叨扰了,”说着一面拱手一面就走了。
那俩个听差见小伙计拐了弯才相对一笑,一个年轻些的听差道,“这小子年纪不大,人倒机灵。”
另一个年岁长些的听差人较厚道,闻听回道,“小孩子从小在书画铺子里当学徒说话周全也正常,”
那个年轻些的闻言扬头一乐,“说话是好听,就是有些倒牙,难道这书画铺子的墨汁都是醋做的”
年长的差人一听会意,俩人哈哈笑了一阵,正还要说,只见那边角门上走出来一个人,手上托着个托盘,盘上放着个半尺来长的小木匣子,另一个玻璃盒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走进才看清原来里面装的是婴儿拳头大的核桃。
年轻的听差见那托盘子的人过来早走上前去要接,边说道,“碧桃姑娘今天怎么有空上我们这园子来逛逛了咱们可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说就笑,“别是到了思春的年纪,想满院挑个小女婿”他打一个立正,“看我这身条儿长相如何”
那被唤做碧桃的大丫头先前还不理他,及至听到后来禁不住停下脚步,她一只手托着托盘,腾出一只手插腰,眼睛一瞪,柳眉倒竖,“小候你早饭吃的臭豆腐就臭鸡蛋满嘴胡吣,再上脸,我给你一顿好嘴巴子”说着就做势扬起那只插腰的手比划。
小候一听脸上立时收了笑,也不示弱,“哟碧桃姐姐可真是愈来愈厉害了,你的嘴巴子我可没福气尝,你上这边来不是要进园子三爷可在家呢有本事你去让三爷尝尝”
碧桃本是已一脚跨进了园门,一听见小候在后面揶揄她的话便站住了脚,满心火气就要发出来。
旁边年长的差人一见赶忙打圆场,“碧桃姑娘别跟小孩子家一般见识,小候历来是贫嘴贱舌,咱们府上的人十有都晓得,连三爷也不当真计较,姑娘此次来必是领了要紧差事,看着我老马的老脸,您饶过他一回,先去忙您的,教训他事小,误您的差就事大了。”
碧桃一听才不甚甘愿地收了脸上的不忿,强自平了气,抬着下巴扬着鼻孔,傲声傲气地道,“老马叔,我这是看你的面子罢了。”
说着一眼也不瞧俩人,一扬帕子两手托着盘子去了,
后面小候向老马撇嘴,“一个丫头罢了天天拿着主子的做派充二头主子,我最看不上她那个装腔作势的样儿”
老马眼瞧着碧桃没走多远的身影,听到小候抱怨便忙向使眼色示意他小声点,“哎可不敢乱说,她可是十八姨太面前的红人儿,十八姨太又是老太爷最看重的姨太太,咱们可惹不起,你以后见了她要收收舌头。”
老马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拈青黑胡荏,“不过她平日里从不上咱们这儿来,今天不知刮的哪家的风。”
小候不理老马的疑问,只十分不服,“那我还是从小给三爷当差的呢哪里比配不上她三爷才是这个宅院的正头主子将来的家主一个外四路来的姨太太,一个丈八的丫鬟,拿什么款儿”
老马见他认了真,才呵呵一笑,“你这小猴嵬子,别是看上了人家青春美貌,想讨人家做媳妇儿,够不着才说这酸话吧”他一指小候的手上捧的东西,“敢情是拿了拿笔墨纸砚就被传染了醋头儿”
小候闻言一瞧自己手上盛笔墨纸砚的盒子,禁不住向碧桃的方向呸了一声,“她算什么青春美貌有个两三分姿色就不知东南西北了,要说貌美,谁及的上咱们少奶奶的一个零头儿在少奶奶面前,怕那天上的仙女也羞谈貌美二字”
“愈说愈不像话了”老马闻言把脸一拉,“屁股想板子挨了连少奶奶都敢编派让人听见非是一场祸事还不快收紧了舌头去干正经事”
小候自知失言,闻言忙吐吐舌头,赶紧捧着那盛笔墨纸砚的盒子自行去了。
再说这碧桃本是十八姨太的贴身大丫头,轻易不当跑腿儿的差,今日跟着十八姨太去上房报帐,正赶上老头子要差人给十三送什么东西,十八姨太见她无事便叫她跑一趟。
此时她无故被小候嘲笑了一顿,禁不住动了真怒,脸上的粉都被气的花了一层。
只因着要给十三送东西,她不敢耽误,又怕脸上的怒容被人瞧出来,只好咽下气进了园子。
及至到院门口,她定了片刻,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堆满得体的笑才叩响了院门。
直至进了院门,她先十分客气地向张妈问了好,又说明情况,张妈闻言就要接过去东西,碧桃这时却一闪身,“嬷嬷,还是我亲自送进去吧,我家姨太太来时嘱咐了我要亲手送到,主子的吩咐,我们当差的下人不敢不尽心,而且老太爷还有话吩咐让我一定要传给三爷。”
张妈见她笑的满脸诚色,做派又十分规矩得体,便没多想,让她随自己进门,
一进门,张妈先让她在大厅候着,接着自己打帘子进了花厅,先向十三说了两句。
碧桃只听里面张妈说话却并无十三的声音,正自纳闷,却见张妈打帘子出来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