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埃弗拉公爵，代表着绝对的权力与压迫，一时冲动带来的后果不是欧若拉所能承受得起的，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可弟弟呢？
妥协，顺从，只能如此，从来都只能如此，即使再来一次，也依然如此。
欧若拉没有任何资本与他们抗衡，她的幸运，她的不幸，她的苦难，她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她的全部，而她只能全盘接受。
如果她当真什么都不在乎，尽管可以和他们鱼死网破，但她不能。
她到底不是一个人在活......
燕棠看着色厉内荏的公爵夫妇，微微一笑，不知道在笑公爵的胜利，还是在笑自己的无能。
“我起夜看到书房的灯还在亮着，以为是佣人们忘记关上，没想到是父亲和母亲在这里谈话。”欧若拉垂着眼，声音很温柔，是她一向被要求做到的那样。
得益于一直以来的训练，她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公爵沉沉地看了她几秒，“你听见了什么？”公爵问，实际上他也不在乎她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您说，血族在寻找血仆。”
提到血族，欧若拉不由就想起了那位不知名的大人给她的那颗糖，竟然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明明是以人血为食的血族，却给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温暖......
“我去吧。”欧若拉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自愿前往永夜。”
公爵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这个被他从小到大精心教养的“女儿”。
平心而论，她的各方面都比艾丽莎出色太多了，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言行举止，每一处都完美符合他的要求，符合“公爵小姐”、“未来王妃”的身份。
但就算她再怎么好也无法和艾丽莎相比。对艾丽莎，他从来不会苛刻地去要求什么，毕竟艾丽莎才是他的女儿，工具永远只是工具。
本来公爵的确想让欧若拉不知不觉地消失，但她的话让公爵惊讶之余，也提醒了他另一种可能。
他的确可以将欧若拉献给血族，以公爵府的名义，为了帕兰纳，将大小姐欧若拉献上。
仅仅需要付出一个没了价值的工具，就能让正在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女王念着公爵府的好，埃弗拉家也将因此获得更大的利益，艾丽莎与殿下的婚事也能有了更牢靠的保障......
“你倒是提醒了我。”只有知情人在场时，公爵也不和欧若拉假扮什么父女。
是啊，欧若拉提醒了公爵，这一箭多雕的事，完美符合公爵的利益。
现在公爵已经想到了，所以无论她是不是自愿的，最后都会“自愿前往永夜”。
看似是欧若拉自己的选择，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选择，倒不如识趣一点，主动提出来，到时头上没了悬顶剑的公爵反倒会看在欧若拉为公爵府带来巨大利益的份上随意照看下布莱特，这是贵族特有的伪善。
起码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迈出了一步。
也许永夜对于欧若拉来说不过是另一间地狱，也许她的下场不会比上辈子好甚至还可能更糟糕......
但至少她不会再以上辈子那样的方式死去，她至少能够离开帕兰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