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隐在袖口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她一不留神就用牙齿咬破了舌尖,嘴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像福安用林绾柔往她心里狠狠扎进的这根刺,虽不致命,但却让她无法释怀。
“殿下,寒儿给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内侍,这次又是为了救您而受伤的。他如今受功法反噬,要度的是死劫,想要压制内力反噬更近乎是逆天之举。唯有送绾柔进去陪他,才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度过此劫。”
福安微笑着道,“您不忍心让他去死吧?”
魏思音紧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林绾柔却像是等不及了似的,又要跪下砰砰地给她磕头,却被绿漪眼疾手快地扶住。
绿漪一看见林绾柔这副凄楚可怜的悲情模样心里就烦,她暗中在手上用了劲儿,狠狠地拧了林绾柔的胳膊一把。
林绾柔痛呼出声瞪着她,却见她皮笑肉不笑地福了一福:
“奴婢手滑,请夫人见谅。”
林绾柔掀开袖子,看到自己白皙胳膊上的淡淡青痕,咬唇瞪着绿漪,心想总有一日,待魏思音风光不再护不住这宫女是,她要把这贱人抓她的这对爪子都给砍了!
福安懒得理会林绾柔这边的小打小闹,见魏思音久久不曾言语,躬身作揖:
“请公主开恩,救凌寒一命!”
林绾柔回过神来,连忙跟着福安一起向魏思音行礼,还哭哭啼啼道,“夫君的命就握在公主您手里了,您就是他的天,您让他活,他就能活……”
魏思音听着这女人的哭声,心乱如麻。
又沉默了半晌后,她冷冷道:
“既如此,那就请凌夫人在舒云宫留宿。”
林绾柔听到魏思音只是让她留宿,心里有所不满,她还想开口让魏思音直接把她送到凌寒屋子里去,却听福安道:
“咱家谢过公主殿下。”
这老东西竟然就这么打住了?
林绾柔一脸惊愕,又听魏思音让绿漪带她下去安排住处,离去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慌张地扭过头望着福安,“义父,此次进宫匆忙,绾柔并未带婢女来,这……”
绿漪听了忍不住嘲弄道:
“凌夫人是来救人,还是来享受的?”
林绾柔被怼得脸色一白,但还是赖着不肯走,眼巴巴地望着福安。
舒云宫可是魏思音的一言堂,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岂不是魏思音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是这样,她宁愿被关在凌府那不见天日的院子里!
魏思音在这时缓缓开口:
“夫人不必担心,舒云宫不缺伺候的人,也不会委屈了客人。绿漪,待会儿你点四个宫女两个嬷嬷,让她们随凌夫人同住,绝不能怠慢了她。”
“是,奴婢领命。”
绿漪说完就朝殿上的两位嬷嬷看了眼,她们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搀住林绾柔,无视她的不情愿,直接把人给半拖半拽地弄走了。
福安还留在殿里,他朝魏思音笑了笑:
“咱家知道公主实则是个很大度的人,把绾柔交给您,咱家放心。只是寒儿的伤势不能耽误,必须绾柔亲自去解。若是公主不信,再过上两日您可以进寒儿疗伤的地方看一看,他是不是痛不欲生,周身如被火烧。有了亲眼所见,你再在心里掂量一下,他那副样子若是没有外力相助硬挺着,能否挺得下去。”
魏思音心里杂乱无章,感觉自己的心在被好几股力量拉扯蹂躏,可她却强撑着绝不在福安这个老太监面前显露分毫,沉声道:
“福公这是在威胁本公主?”
“不敢,不敢。咱家只是为了寒儿好,也为公主好。您待他情深义重,若是他真出了事,您怕是也要伤心欲绝,那咱家的罪过可就大了。”福安笑眯眯地说完,转过头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公主肯定还有要事,咱家就先告辞了。”
他说罢又朝魏思音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去,却被魏思音叫住。
“福公,您老座下只有凌寒这一个义子,您对他,可是视如己出?”
闻言,福安的身子顿住了片刻,他才回头道:
“自然是视如己出,拿他当亲儿子一般看。可如今咱家也有些迷茫了,这才名阿比了为何世人都说,孩子若不是亲生的,身上没流淌着自己的血脉,那就养不熟是何道理。”
“你觉得他背叛了你?”魏思音微眯起眼,直言不讳。
凌寒命悬一线,她懒得再和这个老东西打哑谜,她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想让凌寒活,还是想让凌寒死。
福安轻笑了一下,温声道:
“公主殿下可以放心,再怎么着咱家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如今又深得皇宠,咱家若是不倚仗他,还能倚仗谁呢?”
“那就除掉贺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