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听说你带凌寒一起回宫了,他人呢?为何不随你一起过来?快让人把他请来,皇上和哀家重重有赏。”
魏思音垂着眼眸神色恹恹,“他来不了了。因为我,他受了很重的伤,必须闭关疗伤,否则就会走火入魔。”
闻言,文帝眉头紧皱,“现在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他却闭关了,这可如何是好?也罢,他是为了阿音才受伤。”
说着他便吩咐一旁侍立的内侍:
“你们传朕的命令,凡是凌督公需要的东西,无论是多珍贵的医药,都让太医院备好送去,绝不能耽误!另外,凌督公养伤时别人都不许打扰,若是谁耽误了凌督公养伤,朕要他提头来见!”
“奴才遵命。”
等内侍去传话了,文帝又对魏思音沉声道,“你和凌寒在顾府的经历,父皇都听说了。无论动手的刺客是不是顾氏买通的,这群乱臣贼子都难辞其咎。顾家人,罪该万死!”
说到最后,他已然咬牙切齿。
从顾沅胆敢在宫宴上设计害人时,他对顾氏之人就没了往日的信任,之所以没立即对他们下手,也是出于稳固朝政的考虑。
但他也是没想到,这才几日过去,顾氏竟然狂妄到从背地里使诈耍阴招,转为明晃晃的造反!
他这个当皇帝的如此大度,反倒让他们愈发嚣张,如今这副局面,他再不会留手,自然是斩草要除根。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顾氏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魏思音瞧见了文帝眼中的决心,顿了顿道:
“父皇,如今除了顾老夫人被俘获,顾澜主动投降以外,顾氏其他人都通过顾府密道躲到了城郊李家村,他们在那里经营多年,整个村子上千口男人都是他们的私兵,再加上那儿的地势也易守难攻,羽林军的人一时半会儿很难攻下。还有四方各地被顾氏暗中买通的官员和驻军败类都在伺机而动,可以说我们大齐皇室只要踏错一步,就能引发战乱。
女儿愿为父皇去摸清顾氏党羽的底细,只要三日时间,女儿定会给父皇完整的名单!女儿唯一的要求,就是请您将顾澜交给女儿处置。女儿要暂且留他性命,不是为了小情小爱,而是因为他能为平定顾氏叛乱派上用场。”
李家村是顾氏豢养私兵之地的事,顾家人做得极其隐蔽,就连她这个重生之人在这之前都不清楚。
但她对那些被顾氏买通的官兵名单却是了如指掌,只要父皇能先稳住局面,她定能趁着这些人尚未意识到自身已经暴露时,先出手将他们制服铲除,这样便能将动乱扼杀在襁褓之中。
而她虽然还没摸透顾澜叛出顾氏的缘由,但若是能用得好,他绝对是对付顾氏的最佳武器。
文帝沉着眼眸,右手死死攥紧座椅。
自从他登基为帝,这是他所遇见的最大危机。
他其实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治国之才。
要论智谋,他也就是个普通人的脑子,平庸至极。虽然懂些帝王之术,但还真算计不过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
要论手腕,他太过谨小慎微不够强硬,比起亲自上阵浴血奋战,一寸寸打下这万里江山的魏氏先祖,他就是个在深宫里长大的懦夫,简直有云泥之别。
可他知道自己姓魏。
他知道自己是江山之主,知道他有守护天下太平的使命,绝不能丢了先祖历经千辛万苦才打下来的江山,更不能让山河破碎苍生受难。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冷静下来,也要强大起来。
必须毫无闪失地镇压顾氏将要引发的叛乱!
恍惚中他不知想到什么,抬头望着身前的女儿。
他的阿音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按理说她该是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只知享福的性子,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眼中早已褪去曾经的天真和稚气。
此时的她目光沉稳而有力,就这么坚定地看着他,冷静地向他进言,为他出谋划策——
他的爱女,早已在他不知道时脱胎换骨,化茧成蝶。
文帝定定地看了魏思音好一会儿,心中又想着他那几个不是各有欠缺,就是年幼孱弱的儿子,忽而嘴唇翕动了几下,低声道:
“阿音,如今形势紧急,朕要封你为监国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