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哥和表姐都是人才,说话都很好听,两人加起来没几句话把她的老底都给透给凌寒了。
她假装眺望远方庭景,默默站了很久,不肯转头去看凌寒。
凌寒也耐得住性子,就这么立在她身边,陪她一同望着晚春最后的春景。
花开花落花满天,留不住春来春往。
本该是令人心生惆怅的凄艳景色,可因为两人的心神都为彼此占据,反倒感觉不到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凌寒开口道:
“那一日,公主是为臣醉酒吧?”
明明是疑问句,可他却说得笃定。
魏思音脸上微红,不愿承认。
她默不作声,从头到脚都是十分倔强的姿态,仿佛就连头发丝都写着你这是自作多情,本公主洒脱自在,哪里会为你伤心伤情,借酒浇愁。
凌寒看着她,眼里却有无限柔情和深深悔恨。
“和林绾柔成婚的事是我错了。”
即便只是做戏,即便当时是为了放她去遇见更好的人,可他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
他那么高傲任性的公主殿下,平时只有她让别人难受的份,却在他的喜宴上喝得烂醉。
早知如此,他就是当时抗命又如何,只要不让她难过,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魏思音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继续沉默。
凌寒却又问她,“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因为我——”
魏思音笑了一下道:
“你请我去喝你的喜酒,我却把自己喝了个烂醉,这种丢脸的事说出来做什么?我当时想着,若我们的缘分真就止步于此,即便我做不到像你凌督公一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我也得给自己留几分体面。身为大齐嫡长公主,要是为了一个太监拿不起放不下,那我成什么人了?”
“太监?”凌寒微眯着眼,神色危险了起来。
魏思音挑眉逗他,“可不是吗,你自己当着我表姐的面都承认了,你不是男人,是太监。”
她声音娇俏圆润,把“不是男人是太监”这几个字咬得千娇百媚。
凌寒沉下眸子,嘴角邪魅地扬起,“那就让公主殿下来验验货,看看奴才到底算不算男人。”
验过货的魏思音红着眼,带着哭腔崩溃地说出来那句令她无比羞耻的话:
“你是假太监,真男人!”
凌寒抱着怀里的美娇娘,在她柔嫩的小脸蛋上又亲了一口,“嗯,这才像话。”
若是陆少卿在此,看到“凌督公想反过来关着公主”的真相,一定会被震碎三观。
魏思音扭着脖子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生怕有人来了,小声嘟囔道,“你摸也摸够了,豆腐被你吃得渣都不剩,可以放开本公主了吧?”
温香软玉在怀,听着美人娇嗔的话语,身为真男人的凌督公又心猿意马起来。
当他再次低头要一亲芳泽时,忽而,他身子猛地僵住。
一只洁白的小蛇从魏思音的领口处探出头,用十分好奇的眼神望着他。
凌寒好像被施了定身咒,声音都是僵的,“这什么东西?”
魏思音用两根纤长手指捏住小蛇,在他面前晃了晃。
灵蛇洁白柔软的身子在他眼前扭啊扭。
凌寒脸都黑了,“蛇你也敢抓,快把它扔了!”
灵蛇听到这男人竟然要怂恿主人扔了它,不满地吐出长长的红信子,朝凌寒呲牙,仿佛在谴责他的心肠歹毒。
“不能扔,这是离小王子送我的宝贝。南羌圣物灵蛇,只有和它有缘得到认可的人才能饲养。”
魏思音把灵蛇拎到掌心,用另一只手宝贝地抚摸着。
灵蛇眯缝着绿豆眼,一脸享受。
凌寒见到这一幕,神色诡异莫测。
然后,他当回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督公,默默退出一丈远。
魏思音终于回过味了,她睁大眼睛笑得像头灵慧狡黠的狐狸,“凌督公,你该不会是怕蛇吧?”
凌寒一脸冷傲地背着手,“我怕蛇?怎么可能。”
魏思音挑眉,“真的?”
“这天底下能让本督害怕的东西,还没出生。”
凌督公大言不惭,魏思音明媚的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她捏着灵蛇再度朝他靠近,就几步路被她走出了花魁游街似的架势,“既然凌督公不怕,那就来和小蛇蛇打个招呼吧。”
凌寒终于忍不住,“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罢,他转身就跑,离去时仿佛生怕被蛇咬到,竟然还用上了轻功身法,魏思音不过一眨眼,他就已经不见踪影。
魏思音忍不住笑了。
原来身边这些强悍的男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陆少卿怕虫,凌督公怕蛇。
倒是十分对仗。
忠勇伯府的案子传出后,又是震惊朝野。杀兄弑母,忠勇伯犯下的罪行已经能被列到十恶不赦的范畴。但大家真正关心的,还是那伙图珈余孽。这帮人比鬼还可怕,到处蛊惑人心,还专挑有身份地位的人家下手,每个人都害怕自己家里也已经被他们渗透。
就连文帝都怕了,他将阿离封为圣师,让阿离先带人把皇宫内外彻查一遍,确认没有黑蛊术作祟,然后又命明镜司大理寺联手缉拿图珈余孽,务必斩草除根,一个都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