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白绫悬在房梁上,贤妃被推上去时并未挣扎。她一生算计都付诸东流,闭眼前还见证了儿子的末路,是真的心死了。
管教嬷嬷一脚踢开凳子,贤妃吊在白绫上瞪大眼珠子伸出舌头,裹在破败衣裙里的身子一荡一荡,最后垂下脑袋,死不瞑目。
魏思音冷冷看着,似是要将她死去的模样永远铭记。
她看着贤妃,凌寒却在望着她。
这一瞬间他忽然很心疼。
他记忆中,先皇后还未仙逝的时候,她是个爱哭的小姑娘,心肠极软。
别说是为难别人,就是做游戏时被不懂分寸的兄弟推搡欺负了,她也只知道一个人躲起来掉小珍珠,都不知道要去找她的父皇母后告状。
直到先皇后撒手人寰,她才渐渐的变了一副性子。
世人皆说长公主性子骄纵,可他却知道,她的骄纵只是故作强硬的伪装。
就像一只小兽,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而长出了尖刺,以此来保护她柔软的腹部。
她若是真有外人说的那么坏,那她之前又怎会死心塌地为顾沅付出所有,将贤妃和平康当成亲人真诚相待?
只可惜,她付出的真心都被辜负。
于是原本只长在背部的刺,渐渐长满了全身,不再有死穴,也不再轻易以真心待人。
他心疼她,也恨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将她严严实实护在羽翼下,永远做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而他的公主也从来都不是只会让别人护着的弱者,她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最关键的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野心。
礼教之下,女子的野心被视为禁忌。
可只要她想用女子之身撑起头顶那片天,那他愿意陪她走完全程。
魏思音垂下眼眸,冷淡道,“把她的尸身放下来,用草席裹了,扔出宫葬了。”
像贤妃这样被废的嫔妃自然不会被葬进魏氏帝陵,也没有资格被葬到嫔妃陵墓。
若是她的娘家人愿意为她办葬事,那她会被葬在宁氏祖坟。
但现在宁氏一族被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嫡支一脉已经所剩无几,旁系的人也因她受到牵连,哪里肯为她收尸厚葬?
所以贤妃的尸身被送出宫外后,根本就不见宁家人来取,放到都臭了烂了,才被运到城郊随便找个坑埋了,连墓碑都没有为她立,更遑论孝子孝女为她哭丧。
生前是一品皇妃,死后却落到这个境地,却也无人为她唏嘘半句。
魏思音在镇国将军府遇刺的事被封锁了消息,那日去赴宴的宾客迫于皇威都不敢往外泄露半个字,但另外一件事就是纸包不住火了。
帝都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镇国将军夫人和忠勇伯嫡子的故事,不管多难听的说法都有,云夫人成了众人的谈资,尤其是在一些龌龊小人嘴里,从高贵的诰命夫人变为不守妇道的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