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把那朵瓷花摔在地上,把它摔了个稀巴烂,还气到要拿鞋底用力去踩。
原本只是垂首任她发火摆布的凌寒终于有了动作,他沉着脸把她推开,低声斥道,“公主疯了不成?断裂瓷片的豁口何等锋利,你的绣花鞋底踩在这上面,怕是一割就破,上次在内侍省的伤还没好干净,你想再受一次?”
魏思音红着眼睛发脾气,“你是怕伤了我的脚,还是怕我践踏玷污了那位林姑娘心爱的胭脂?”
凌寒听到她连人家姓什么都打听出来了,怒极反笑:
“奴才明白了,原来公主今日出宫,就是查我去了。”
“你若没做亏心事,还怕我查?”
魏思音原本不想对他发火的,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忍不住,反正她的本性就是这般又恶劣又霸道,比不上那世外仙姝似的林姑娘,她有什么好装的?
“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她是谁,那我明日就亲自登门去拜访你的凌宅。说起来,你们两个连姓氏都这么般配,你姓凌,她就姓林,说快了都要混为一谈了,就好像她连个名分都没有,就为你改姓了似的。”
她连讽带嘲牙尖嘴利,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用锋利的爪子把不合她心意的坏人挠得满脸血。
凌寒见她连他的私宅都知道了,眼底闪过极晦涩的感情,有些心事却不能说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怕是会害了她。
他宁愿她误解他,甚至是恨上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心意,也想让她活得好好的,永远做那个没心没肺肆意嚣张的嫡长公主。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
魏思音闹了一通后,见他的嘴像被缝上了似的,被气了个半死,也委屈的要死,“你瞒着我偷偷在宫外置宅,偷偷让她住进去,怕是连名分都承诺要给她了吧?本公主是不是该恭喜你,找到了你想相守一生的人?不知你们何时办喜事,本公主好吃你们的喜糖。”
她说完就等着他反驳,却听他淡淡道:
“公主说笑了,奴才一个太监,如何娶妻?但她不嫌弃奴才,愿意一生相随,不惧无儿无女。奴才很是感动,便许诺她,让她做凌宅的女主人。”
魏思音瞬间傻了眼,她只觉耳边轰隆作响,仿佛是她重生那一日的惊雷全都劈到了她脑子里。
凌寒看着她陡然苍白的面容,他的心像在被刀割,五脏六腑都似是在受凌迟之刑。
他对着他真正心爱的人,说出了义父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和林姑娘,除了不能明媒正娶过明路,其他一切都和寻常夫妻无异。”
魏思音听后抬起手,好像要给他一耳光,最后却是轻轻抚在他脸上。
心凉了,就连指尖都透着凉意。
“凌寒,你何时认识的她,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明知我对你有意,却一直瞒着我,一边应付着我,一边和她好,这样很好玩吗?”
“我不信你是三心二意的人,所以你是怕我不放手,才不肯说实话?”
看她流泪,他的心痛极恨极,却连一句实话都说不得。
他这一生何其荒唐。
“您可是公主,何其尊贵,金枝玉叶。将来您要嫁的是驸马爷。奴才留在您身边,最多也只是个要遭外人唾骂的佞臣,还白白毁了您的声誉。即便您豁得出去,我也不想连着祖宗十八代都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奴才早晚有一日都是要出宫去的,不如您早些放手,到头来再相见时……”
他说到这儿就顿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是真心话,又怎么说得下去。
魏思音的眼泪越流越凶,却是替他说了下去,“若真是这样,再相见时,不如不见。”
凌寒瞳孔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