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瞳孔猛地震颤,魏思音简直是其心可诛!
她是故意要在百姓面前挑拨离间,毁了他的好名声,还要他带来造势的这些寒门学子不敢再为他开口说话。
他心念电转,立即转身朝这些百姓作揖行礼,彬彬有礼道:
“刚才是我冒昧,还望各位海涵。”
百姓们见他堂堂顾氏世子能对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弯腰赔礼,都有些受宠若惊,也不再计较他之前的盛气凌人。顾沅身边一名青衫书生见状,抓住机会朝魏思音发难:
“长公主殿下,您和顾世子认识了这么多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您难道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刚才说要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怕传出去流言蜚语影响了您的名声!之所以没让草民和几位同窗离开,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出去乱说,可您却非要曲解成他只看重读书人轻视百姓。”
说着他还十分沉重般摇着头,嘴里叹道:
“顾世子今日约您出来,只是因为他马上就要启程回老家,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又想起往日情分才约您来道别,您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伤了他的心?”
他说话时,顾沅就沉着眼眸沉默不语,那俊秀面容上充斥着悲伤之色,当真情深义重。
还有另一名书生帮腔:
“李兄说的是,顾世子绝不是不守礼法的轻佻鲁莽之徒。他若真想趁着今日见面对公主您说些不该说的,只会偷偷约您出来相见,又怎会找来这么一大帮人?他这就是要让您安心,也是为您的清白名声着想。”
魏思音听完他们的话,再看顾沅那仿佛被伤透了心却仍然不愿对心上人口出恶言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闹了半天,这一大帮人都是好人,都是为她着想。
是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沅,你结交的这几位文人朋友,确实都是口齿伶俐。”她笑意盈盈地望着顾沅,语气淡然,“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文章做得怎么样。”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臣子能看得上眼结交的挚友,自然是满腹经纶才情过人。”
“即便读了再多书,又再多小聪明,又能如何?出身寒门却帮着世家权贵搬弄是非,这样的人若是日后入了朝堂,心中当真能放得下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
顾沅听了这话瞬间沉下脸,他正义凛然道,“公主殿下,您若是因为他们几位今日陪同臣子一起前来,就对他们心生不满,想断了他们日后的仕途,您未免太过……”
他那句小肚鸡肠就在嘴边,只等这话一说出,就造出声势,让在场众人都对魏氏皇室多一分坏印象,却听魏思音噗嗤一笑,“顾世子,你带来这些人他们可曾考中了功名?”
闻言,原本挺胸抬头的几个书生都像霜打的茄子,神气瞬间少了大半。
他们苦读多年却屡试不第,早已对前途无望,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私下收了顾沅的好处,来做这得罪长公主的苦差。
眼见他们不说话了,魏思音又轻笑着道,“既然未曾考中功名,那谈何仕途?每三年一次科考,帝都里有多少进士,本公主都未曾刁难过谁,哪里会闲得没事来刁难他们?”
她若真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谁说她一句不爱听的,她就抽烂谁的嘴,这些人反而不敢堂而皇之地来招惹她,帝都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明着说她的坏话。
就是因为她以前太有容人之心了,才让他们都肆无忌惮。
顾沅怒道:
“长公主殿下,您有怒火冲着臣子来发,莫要折辱这些寒门士子!他们家境清贫十年寒窗苦读,因为时运不济才未能高中,您这么说会让天下寒门学子寒了心!”
那几名书生也都跟着点头,个个面有冤屈,就好像他们都是旷世奇才,而魏思音就是那个导致他们怀才不遇的罪魁祸首。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就不偏不倚砸在她身上。
这要换个骨头稍微软些的,早被砸得弯了腰。